那副冷臉模樣:“出去。”
水苓自知剛剛說得過分了,再怎么樣也不該拿已故的人來說事,她確實氣昏頭了,只好灰溜溜地出門去。
那之后的一星期,就連吃飯的時間,她都見不到徐謹禮一面,徐恒濤回來還特地問傭人怎么回事,傭人解釋說少爺以后都提前用餐。
水苓看向那個徐謹禮原本坐著的位置,如今連那張椅子都撤去,重新換了一張全新的。
她低頭吃著飯,再次生出一種他很可憐的感覺,這是徐謹禮的家,然而他卻連在桌上吃飯都要刻意避開他們,這回真的是她過分了……
慢慢咀嚼中,水苓回想起母親勸她的話,吃著吃著掉起了眼淚,又默默擦掉。
其實他們差不多,都是沒有人要的小孩。
水苓等母親和繼父都不在的晚上,悄悄去他門口敲門,徐謹禮開門看見是她,立刻要闔上,水苓仗著人小,很順利地鉆了進去。
她的不知好歹讓徐謹禮來了火氣:“我讓你進來了嗎?”
水苓走過去把門關上,抬起胳膊,雙手合十,小聲央求他:“錯了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徐謹禮并不想搭理她,要把她拉開然后推出去,被水苓死死抱著胳膊,抵著門板:“少爺你別和我一般見識,我當時真的是氣上頭了,我不是故意的。”
“別裝了,你即使現在來討好我,也得不到什么好處。”徐謹禮要把胳膊從她懷里抽出來,被水苓摟得更緊。
她有些冤枉地說:“我沒有,我是認真地在道歉,沒有討好你。”
徐謹禮抽不出手臂,剛開始的煩變成一種無趣:“行,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生氣了嗎?”水苓仰起頭追著去看他的表情,徐謹禮越是回避,她就越死粘著不放。
“你鬧夠了沒有?”
他雖然在斥責,但是臉色已經有所緩和,水苓拉著他的胳膊繼續磨他:“好哥哥,世界上最大度的哥哥,不生氣了好不好?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真的真的……”
徐謹禮有些嫌棄地垂眸看著她:“你先放開我,你準備吊著我的胳膊到什么時候?誰告訴你女孩可以這樣抱著男人的?”
水苓這次立刻放開他,笑嘻嘻地看著他:“你不生氣了啊?不準反悔,我剛剛看見你笑了。”
徐謹禮睨了她一眼:“眼神不好就去戴眼鏡,誰說我笑了?”
他回頭坐在椅子上看過來,等了個兩秒問道:“那件事,她怎么和你說的?”
水苓知道他說的哪件事,低著頭抬了抬眉,故作輕松地嘀咕著:“我還不想留下呢,要走就走唄……”
徐謹禮輕嘖了一聲:“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以為你走了,她還會是你母親嗎?你以為她會感謝你的大度,感謝你的體諒?她只會慶幸自己終于擺脫你,終于不用再為你的事操心。”
水苓被他說得癟著嘴,眼眶發酸:“你騙人,媽媽說了,她生完孩子就會來經常看我。”
徐謹禮嗤笑:“天真,她生完孩子還會去看你?在這孩子長大前,她不可能撒手,知道嗎?”
水苓反駁他:“媽媽可以帶著一起來看我啊,為什么不行?”
徐謹禮看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母親可能做過什么事:“她就差不能把這個孩子綁在家里扎根,還帶著出去看你?萬一像那些小五小六一樣,不小心失蹤怎么辦?”
“你母親把孩子留在家里,如果有意外就是我的責任。我和她之間,誰都不會輕易動手,所以她勉強還能放松一點。但她要是帶出門,就是她自己的事了,要是有什么意外,誰都怪不了,明白了嗎?”他難得有耐心給身為私生子的妹妹解釋這種事。
“媽媽不可能不出門啊?”水苓還是不甘心地補了句。
“她當然可以出門,但她不會帶著孩子出門,更不會在有了孩子之后帶著孩子去看你,知道嗎?”
徐謹禮在此刻已經覺得水苓身上怕是一點都沒遺傳到徐恒濤的基因,長得不像也就算了,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想著母子深情。
“你在外面,她把風險留在你身上,保著這個小的,她是在拿你換她肚子的種,你到底明不明白,這根本就不是搬個家這種小事。”徐謹禮就差干脆直說她已經淪為母親的棄子。
水苓面色發白,抬頭呆呆地看著徐謹禮:“……那你讓我出去住也是……”
徐謹禮閉上眼睛舒了一口氣,隨后看著她開口:“想什么呢?我要是想對誰動手,還用分家里家外嗎?你住在我的房子里誰敢動你?”
“只不過我怎么想和你母親怎么想,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水苓更難過了,低著頭不說話。
徐謹禮看她杵在那半天不吱聲:“水苓,我一向不會給別人第叁次機會,這是我第叁次,也是最后一次問你,你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