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住的是一套三居室公寓。那是父母在她將t大定為目標院校后為她提前準備的。裝修并不繁復,整體偏冷的格雷希灰色調,充滿了理性與克制。
客廳一側是一張線條簡潔的l型淺灰色沙發,背靠墻面,沙發前鋪著一塊與沙發同色系、稍暗的地毯,配合著冷色調的燈光,整個空間顯得格外冰冷。
這個將近150平的空間總是只有蘇然一個人。
她喜歡放著白噪音,裹著毯子,蜷縮在沙發上休息。久而久之,臥室幾乎成了擺設。
此刻,龔晏承就坐在她常待的那片區域,面前放著她遞過來的瓶裝水,但他沒有打開。蘇然坐在l型沙發的短邊一側,離他有些距離。
龔晏承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溫聲說:“要不要坐過來說話?”
蘇然搖了搖頭,打開手中的水喝了一口,說:“先說您要談的事吧。”
龔晏承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臉上,語氣鄭重:“san,你有沒有想過……和我維持關系?”
蘇然手指微微一頓,抬眼看向他:“什么關系?”
她問得輕描淡寫,仿佛真是隨口一問。
龔晏承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顯然不習慣親自面對這種對話。以往,都是鐘潔幫他做這些。
他的視線稍稍下移,掠過桌上那瓶未開的水,片刻后才緩緩開口:“一種……你能理解的關系。”
蘇然聽到這里,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盯著他說:“我不理解,您說清楚一點。”
龔晏承目光沉了沉,垂下眼睛不再看著眼前的女孩子。沉默兩秒后,才低緩道:“性關系。”
蘇然微微挑眉,語氣輕佻:“哦……您要包養我?”
“包養”兩個字被刻意拉長。
龔晏承并不在意她言語間的譏嘲,兀自解釋道:“不,只是你情我愿的……一種關系。”
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如果你需要包養,也是可以的。”
蘇然打量著他的神情,不理解他怎么能如此理直氣壯、神態自若地說這種事。
她冷嗤了一聲,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含著刀片,鋒利又扎人:“……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是嗎?”
龔晏承因她的話挑了挑眉,但并未生氣,反而從剛才略微沉重的情緒里脫離了出來,眉眼間甚至還浮現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顯得深邃鋒利的眉眼格外和煦柔情。
他靜靜看了女孩子一會兒,待她情緒平復,才低緩開口:“我現在不算是主動嗎?”
說話間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沉靜幽深的目光如有實質,伴隨著低沉馳緩的聲音一起砸在蘇然心上,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因他的注視而變得粘稠。
蘇然有片刻的失神,一時沒有接話。她不知想到什么,耳尖漸漸開始泛紅。
龔晏承沒有錯過她的細微變化,動作利落地自沙發上起身,緩緩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沙發輕輕下陷,蘇然因他突然靠近的動作不自覺緊張起來,身體微微收緊。她沒有抬眼,只是手指無意識地握緊手中的瓶子,盡量不去看他。
“耳朵好像紅了。”男人的聲音低低的,自頭頂傳來。
蘇然咽下口中分泌過多的唾液,有些尷尬,有些惱怒,心情很復雜。她小聲咕噥、咬字卻很重:“我沒有……”
隨即又像是要證明自己確實未被他擾亂,轉頭瞥向他:“我沒有……呃……”
卻在試圖轉回來時下巴猝不及防被人握住,被迫面向身旁的男人。兩頰被他捏得微微凹陷,能看到一點點粉嫩的舌尖,很適合接吻的程度。
龔晏承眼神暗了暗,低笑著說:“抓住了,怎么一直不看我?”
他今天沒有戴眼鏡。這么近的距離,蘇然才發現他的眼瞳其實帶著一點淺淺的灰綠色,野性深邃的感覺更濃。里面仿佛藏著一道深淵,跌進去就會萬劫不復。偏偏他眼神中還帶著方才展露后尚未散去的微弱笑意,絲絲縷縷,與誘人淪陷墮落的罌粟沒什么分別。
蘇然頓時有些心慌,拍他的手,想讓他松開。
但龔晏承手勁控制得剛剛好,維持在既不至于將她弄痛,又能不被她掀開的程度。
撲騰半天也沒能讓他松手,著急之下,蘇然心里竟然控制不住地溢出一絲委屈。這種情緒一旦產生,心里的酸楚就好像開了閘,怎么也收不住。
眼圈漸漸開始泛紅,直到她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原本清冷驕傲的眼神逐漸破碎,龔晏承嚇得松開雙手,蘇然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很沒必要,感受都是真的,但她不喜歡這樣。
她往后挪了幾寸,從茶幾上抽了兩張紙,胡亂將眼淚擦干,垂著腦袋,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有一點過分呢?”
心理上的酸已經被抑制住,但生理上的反應她根本無法壓制。身體似乎知道她的不快,剛剛擦掉的眼淚又在不斷溢出。
蘇然仍低著頭,說話已經有些哽咽:“你覺得,我像是想跟你維持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