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別夏卻笑了一下,聲音輕快明朗:“以?前?聽到的話可?能會有,但現在不會了。”他推開?窗,冷風灌入被?暖氣捂熱的室內,風里帶著?清冽的氣味,氣溫比往常更低,卻也更濕潤些。風的陣仗煊赫起來,卷著?他的發尾颯然揚起,仿佛有著?掃清時間沉疴的力量。“人會長大真是太好了。”楚別夏忽然說。“嗯?”“以?前?不懂,他們反對的時候就只會覺得委屈難過……但現在就能理?解,他們的人生有他們的信條,這是性格和時代共同形成的東西,很難改變,就像我?也有我?活著?的方式一樣。”他呼出一口氣來,在騰起一片遮蔽視線的霧。“阿雪……”“嗯,我?在。”下一秒,有風把那?片霧氣沖散,路燈的光點亮窗外?,半空中像飄蕩著?無數細碎的鉆石,楚別夏眼前?霎時間清晰起來——“看?窗外?。”“你那?邊下雪了嗎?”兩個人異口同聲,然后又齊齊輕笑出來。電話里細微的電流聲和落雪的窸窣聲揉到一起,讓楚別夏想起從前?每晚陪他入睡的白噪音。只不過段騁雪回來后,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謝謝……阿雪。”他忽然說。謝謝你還愿意回到我?身邊,拉著?我?繼續往前?走。“你值得啊。”段騁雪笑著?,聲音清朗,“你是最好的。”楚別夏看?見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彎著?眼睛,忍不住伸手,在旁邊畫了個無形的小小愛心。段騁雪問:“想什么時候回來?”“初二?初三?”“那?我?去接你。”“我?接你還差不多,你國內駕照還沒換呢。”“11路?”“噗……天寒地凍的,少走點路吧。”“我?是11路,你當然是坐車。”“……啊?”
“坐我?背上?。”“正經點吧你……”絮絮的低語聲和笑意一起,融化進暖黃的燈色里。大年初四一早,天才蒙蒙亮,楚別夏和段騁雪就出了門,走在路上?還打著?哈欠。“好像高中上?早讀的時候啊。”楚別夏揉了揉困倦的臉,越揉越覺得想倒頭就睡。段騁雪更是干脆已?經把頭埋到他肩窩里,兩個人一路就這么掛著?粘著?,東倒西歪地出來了。“沒辦法……”他嘟囔,“晚上?還要趕飛機。”正月十四就有第一場比賽,隊員們最遲年初五就要到滬市,大家都躍躍欲試的,尤其是修養了一段時間的錢乾,一大早就在群里興致勃勃地說自己現在狀態拉滿。相比而言,在秦市肩負看?房重擔的兩個人就顯得比較萎靡。年前?去看?過的房子都沒有看?上?的,有的是照騙,有的規劃格局不好,總之竹籃打水一場空,但看?房就是這樣,snapi也只能遠程安慰一下他們倆。楚別夏抬手呼嚕呼嚕肩膀上?的腦袋,自己頭一歪也靠上?去,昏昏沉沉道:“沒事……也就最后一套了。”但有些房子會被?放在最后一套看?,不是沒有道理?的。心儀的肯定早就看?過了,因而兩人對這套“吊車尾”其實根本沒抱太大希望,只是本著?有始有終的心態,去看?一眼罷了。“吊車尾”占地四十多畝,與其說是別墅,說是科技園區里的一片地倒更貼切些——大是真的大,空也是真的空。這就導致在圖片上?,它顯得像2500年回看?過去的無人廢墟。但下車看?到實景之后,楚別夏和段騁雪默契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睛里的驚艷。別墅正門開?在側方,正對院落的是一扇近十米寬的落地窗,雖然院子里還一片荒蕪,但腦補出綠化之后,簡直和tug現在滬市那?套別墅的格局一模一樣。房子幾乎是毛坯,在圖片里顯得昏暗,但真的來了,才發現院子很大,院墻很遠,陽光完全不吝撒在這里。“這個房間朝南,做休息室吧。”“東向的那?個屋子可?以?做健身房,咱們現在的健身房只有西曬,錢哥可?惜好久了。”“北面?那?個屋子有點小,不過中間不是承重墻應該可?以?打通,做訓練室正好……”二?樓和三樓的房間也大小均勻,一層留給剩下的辦公室區域,另一層就是選手臥室。這套房子面?積比起滬市那?邊大了不少,層高也高出不少,哪怕還是毛坯房,站在里面?都覺得舒服。“談一下?”段騁雪側頭問楚別夏,楚別夏點頭。“確實挺不錯的。”段騁雪說,“價格差不多的話,也不用租了,直接買了都行?。”楚別夏詫異看?他。跟在旁邊的中介喜上?眉梢,當即表示自己會和房主那?邊溝通價格,見客戶滿意,連介紹的聲音都更有中氣了:“咱們四樓還有個大露臺,視野很開?闊的。”還沒走兩步,中介的手機就響起來,他一看?:“房主那?邊的電話。”“你談吧,樓上?我?們自己去看?就行?。”楚別夏輕笑,碰了碰段騁雪的手腕,示意他跟著?過來。兩人并肩拾階而上?,楚別夏想了想,問:“買這棟房子不是小錢,如果說為了tug青訓投資的話,我?覺得風險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