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騁雪點頭:“會邀請很多知名校友返校,還有的班會借這個機會舉辦同學會,一起去看老師。”說著,他忽然笑了笑:“我都不敢想,你們班要是搞了同學會,你得有多受歡迎。別到時候連家都回不來了。”楚別夏側頭看他:“你想陪我去?”這話突如其來地夾雜了幾分曖昧,段騁雪愣了一秒,才笑:“我都行啊。”楚別夏收回了視線,輕笑一聲,沒有說話。“說不定你會是被邀請的知名校友。”段騁雪忽然說。楚別夏頓了頓,腦海里一閃而過剛才父母的表情,然后失笑。“做做夢算了……咱們這個行業,學校應該是最避諱的吧。”“怎么就做夢了?”段騁雪說,“我倒也罷了,我冠軍是在國外拿的。你可是實打實的 【二合一】段騁雪先是一愣, 然后揚起笑容。楚別夏被他的笑意感染,唇邊不自覺也帶了些弧度。“很開心聽到你又開始彈琴。”段騁雪說。“我一直都很喜歡的,只是后來……”楚別夏收回視線看向遠處, 安靜了兩秒才道。“小時候其實是我自己要求去學琴的, 現在想想, 如果因為別人的原因,讓自己放棄這樣的愛好,有點可悲了。”段騁雪:“只是你的自我保護機制而已。”楚別夏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最終只變成一聲輕笑。“好吧。”他說。“之前不是都說好了?”段騁雪道, “以前的自己沒什么好苛責的。無論是咱們的事, 還是其他任何東西。”楚別夏抿唇:“我知道。”他說,“我最近在嘗試了。”段騁雪說的話他全部都記在心上。在前往和他相遇的路上,楚別夏自覺或許沒有力氣奔跑, 依然要抬起腳步,一刻不停地向他走去。
“那我改口。”楚別夏說, “沒關系, 現在重新彈琴也不算晚。”忽然,頭頂被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楚別夏看過去, 視線捉到還未收回手的段騁雪。“……干什么。”段騁雪沒有移開視線, 片刻才道。“突然想抱你, 但于禮不合。”楚別夏沒來由就想起那天許時春說的, “你們兩個挺適合談那種車馬信件都很慢的戀愛”,心間一動。“還以為你又要說, 覺得我看起來很難過。”段騁雪無言,只是落在他頭頂的手又在發間揉了揉。那一瞬間, 楚別夏突然就覺得胸口酸澀,酸到他眼睛都脹痛起來,喉間發哽,他猛地閉上眼睛,半晌,長長呼出一口氣。期間一直是安靜的,就連車流都靜了。他們在寂靜里繼續并肩走著,楚別夏沉默,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段騁雪就陪他等著,耐心地陪他等。“沒關系。”段騁雪輕聲重復。“沒關系的。”“……或許吧。”楚別夏終于回應,聲音干澀,扯得聲帶酸痛。“我放棄去改變父母了。”他又呼吸了兩下,才說。“又或者說,其實我一開始就不該起這種心思。”段騁雪聽著。“過去的幾年里,我一直希望他們能認可我,像阿叡爸媽那樣,支持我。”楚別夏說,“為此,我常年處在一種……努力,但似乎永遠都得不到的自怨自艾里。”“我很奇怪。到底是我做的不夠好,還是只要偏離他們的規劃,我再怎么做都是錯的?……但我又不認為我是真的錯。”“你沒有錯。”段騁雪說。“是。”楚別夏說,“可他們也沒有。”“我知道,我理解。在他們的認知里,某一條路走下去,就是一輩子的衣食無憂,在他們的年齡里,只能認可這一個方向,我能理解。”“我只是覺得,暫且不論對錯,他們能不能相信我一次?相信我正在成長為一個獨立的個體……相信我真的想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有的時候我也會偏激地想,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給,怎么能算是好的父母?”楚別夏停頓片刻,輕輕搖頭:“但是最近我意識到,我不該,也沒有立場要求他們成為一個讓我滿意的的父母。因為我自己也不是一個令他們滿意的孩子。”搭在他頭頂的掌心忽然一重,惹得楚別夏失笑:“沒關系,我現在沒什么情緒,只是在陳述事實。”“我應該沒跟你說過,我父母是自由戀愛認識,但事實上,我一直都不覺得他們構建了一個溫馨的家庭。他們不常爆發那種驚天動地的爭吵,但經常冷戰,或者怨懟……說的大多都是對彼此的責怪。他們會說我為你付出了什么,而你沒有讓我得到相應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