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安靜的時刻,只有船槳劃過水面的流水聲,宋令有一丁點兒懷念軍營的時候,他們無所顧忌,侃侃而談,雖然大部分時間宋令都十分嫌棄吳三等人葷素不忌,惡心巴拉。
然后宋令想到了鄭玉,因她二人有著相似的命運,也因為她曾救過他,所以她順其自然的便將他引為知己,如果他也可以如她這般幸運,被貴人相中,脫離軍營,那該多好。
她暗暗在心底為他祈禱:希望能吧。
船在水中行了又有半多個時辰,便靠了岸。他們一行人復又開始爬山。
看那三人爬山如履平地,而她乃正宗軍營出身,雖然身感疲憊但絕對不可露怯,暗暗咬著牙不落于周云周雨之后。
上到半山腰,她后悔開始爬的時候太賣命,體力消耗太快,她有點兒跟不上了,慢慢的就落的越來越遠。
心中開始腹誹:怪不得上庠書院聞名天下,費如此大的力氣才能入學,首先誠意和耐力是過關了。
周云回頭看她越來越慢,便停身等她,待她走近,周云伸出手:“宋姑娘,你拉著我的衣袖吧。”
宋令像看到救星般一把拉住他的手:“多謝周大哥!”
周云卻如同她是燙手山芋一般一下子將手抽回,臉微微一曬:“宋姑娘,男女有別。”
宋令聞言一愣,忽的反應過來,對呀,她是女子啊,扮男人太久了,忘了。
她連忙解釋:“周兄,誤會誤會,我一時不察自己如今是女子身份,真不是想沾周大哥便宜啊,真的。”
周云被她說的反而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復又伸出手,宋令這次學聰明了,乖乖拉住他的衣袖。
有了周云幫助,宋令速度又快了許多,走了一段,發現魏鸞和周雨正坐在臺階上等她們。
魏鸞見她倆相攜同來,神色頗有些意味不明。
周雨看她體力如此不濟,面上露出了不屑之意。
宋令覺得這應該是他也累了,找個由頭歇歇腳。但作為下人應該有為主子開脫的自覺,應該體會到讓公子大人等她這么一個小人物實在太不合適了,所以連忙陪笑道:“公子,我體力不濟,以后定當多加鍛煉,不拖大家后腿。”
魏鸞起身說道:“如此甚好,以后就每日上下山兩次權當練習吧。”
周雨勾嘴幸災樂禍般一笑,也快速起身跟上了。
宋令捏緊周云衣袖,哭喪著臉看他,周云也聳聳肩,雖表同情但無可奈何,技不如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果然還未登頂就開始下起了雨,周雨撐傘為魏鸞遮雨,周云遞給宋令一把油紙傘,宋令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忙道:“這點兒小雨不打緊的,我們行軍打仗,遇下雨下雪下冰雹如家常便飯般,冒雨而行太正常不過,何須紙傘哩,周大哥自己撐吧。”
周云面上微浮訝異之色,而后答道:“宋姑娘所言即是。”也收了傘,繼續登山。
宋令一看周云陪她淋雨,覺得大為不妥:“周大哥錦衣玉祿,不要跟我一個糙漢一般,你快快把傘打上,著涼了該是我的不是了。”
周云笑道:“宋姑娘說笑了,你一女子都淋雨而行,我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不如你呢。”
宋令剛要答話,抬頭見前方魏鸞止步,回頭涼涼望他倆一眼。
呀!
剛剛周云和他的對話說者無心,若是聽者有意的話,頗有內涵公子大人之嫌。這周云是魏鸞心腹,自是沒事兒。她還未得主上信任,很容易失去媚上的良機啊。
她忙從周云手中搶過紙傘:“周大哥,借我一用!”
一把撐開,快走兩步到魏鸞跟前,對周雨說道:“雨兄,你累了吧,我來給公子撐傘吧,你歇歇,和周大哥共用一把吧。”
周雨頗看不慣她的狗腿行徑,出言譏諷:“你?跟得上公子速度嗎?”
宋令正色保證:“能!一定能!公子行我行,公子停我停,公子飛我都能長出翅膀跟著飛飛飛!”
好吧,人至賤則無敵,周雨為她不打草稿就能如此沒臉沒皮沒羞沒臊的花式拍馬屁水平嘆為觀止,見公子也沒出言反對,就移開紙傘退到一旁。
宋令搶了親近魏鸞的美差,自然得好好表現,對魏鸞狗腿道:“公子慢行,小心腳下滑溜哈。”
也不知道這馬屁魏鸞受不受用,也沒給她任何有益的反饋,只深深看她一眼,繼續登山了。
又走了沒多久,到達一處平地,就見一拱橋,橫于斷崖兩側,橋的那邊有一巍峨建筑,在眼前展開。
立于山頂,向西南望去,有另一條石階蜿蜒而去,直到對面山頂,有一棟一模一樣的建筑,那里想必便是女子書院。
在山頂建成如此龐大建筑群,得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啊?宋令在內心嘆道。
過橋便有書院雜役來迎,周云周雨未做停留便已抱拳和魏鸞作別而去,宋令后來才知此處無論你身居何位,入院都只能帶一書童。
獨留她一人,宋令內心還挺開心。
剩她一人便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