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坐在椅子上,雙臂用力地摟著晏樺腰不肯松開,將頭埋在他懷里,“橋哥。”
剛才的詢問已經消耗了江野的全部力氣,除了橋哥,他再也說不出什么別的話了。
晏樺仰著頭,心頭思緒萬千。
他和江野命運的足跡似乎在這一刻發生了重合,喪母喪父,相似的生命軌跡讓兩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緊緊依靠在一起,相依為命。
江野不愿意回家,晏樺理解他的心情,只好在附近找了個酒店讓他先休息休息。
“睡會,我晚點喊你?!标虡逄嫠w好被子,江野身上過敏還沒完全好,胳膊上還殘留著沒有消散的紅疹,晏樺在他躺下前又給他涂了一遍藥。
被子蓋的嚴嚴實實,江野只露出了個腦袋,不放心地說:“橋哥你別走?!?
“我不走,我就在這?!标虡遄诖采喜粩喟矒嶂?。
江野似乎還不太放心,伸出一只手握著晏樺的手,確保他不會離開才安心地閉上眼睛。
他牢牢抓著晏樺的手,毫無睡意,對于江成的死,他雖然意外,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恐懼難過。
他和江成的父子情分本就淡泊,只是他知道這樣會讓自己看上去更可憐些。
橋哥會可憐他的。
房間內陷入安靜的漩渦,晏樺垂眼看著江野入睡,直到他的手機發出一陣振動。
他想要將江野的手放回被子里,但是卻發現江野抓的很緊,只好作罷,背過身壓低了聲音接通電話。
“喂,小青。”
江野仔細聽著晏樺的電話,他潛意識猜到這個電話應該就是那個未備注的號碼。
“沒什么事,不用擔心。”
“嗯,不好意思,本來答應你晚上有空的?!?
“好的,拜拜?!?
晏樺掛斷電話后,發現江野正睜那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著他。
“吵醒你了?”晏樺手指穿過江野發梢輕聲問道?
江野嗯了一聲。
“同事電話,你再睡會嗎?”
江野搖搖頭,不想再睡了,他坐起身子望向晏樺,語氣透著可憐:“橋哥,我以后不想在文陽生活?!?
“不想就不想吧。”晏樺也沒打算讓江野一個人在文陽生活。
江野略顯安心,繼續說:“我想回南江和你一起住?!?
“好,等你中考結束后,就帶你回南江?!?
江野低頭嗯了一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只是腦子里卻始終想著剛才那通電話。
警察的調查結果很快就下來了,江成的死確實是個意外。
周五晚上參加完酒局喝多了回家,他一個人去浴缸泡澡。在酒精的作用下熟睡滑落至浴缸底溺水而死。
哎。
晏樺也沒想到,自己有天居然還要給江成辦喪事。
不過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從周立偉葬禮上攢的經驗,居然在江成葬禮上發揮了用途。
世事無常,也真是荒唐。
晏樺起初還擔心江野會被江家其他人收養,好在江成做事也夠絕,當年落魄時那些沒幫過他的親戚,他住在文陽后,統統都斷了聯系,倒是省了晏樺不少麻煩。
不過就算真的有江家其他親戚想要收養江野,他也不會同意。
他絕對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從他身邊奪走江野。
只是江野這段時間格外黏晏樺,他又不想再住江成死過的房子,江成名下其他房子,他也不想去。
因此晏樺只能每個周六周末放假把他帶在身邊,要么回南江,要么在學校附近的酒店對付兩天。
“頭發長了。”晏樺躺在床上抬眼看著剛洗完澡出來的江野說。
江野乖巧地說:“明天去剪?!?
“嗯,早點睡。”晏樺疲憊地閉上眼,還不忘叮囑:“你頭發干了再睡。”
“好?!?
江野坐在桌前,攤開了競賽題,手中握著晏樺的手機,翻著他最近的通話記錄和短信往來。
晏樺幾乎包攬了江成死后的所有的事情,加上車隊還有事情,每天往返南江和文陽,忙得腳不沾地。
電話一溜看下來,忙的都是江成的喪事。
在文陽的六年里江成靠著外貿生意風生水起,本來可以賺得更多,但他時不時就會去賭幾把,折騰來折騰去,總歸還是在死之前給江野留了筆比較豐厚的遺產,以及名下幾套房。
他沒有再婚,身邊也沒什么固定的情人,更別說生孩子了,就江野一個小孩,因此江野成了唯一的繼承人。
這是一筆非??捎^的數字。晏樺但凡動點別的心思,就能狠撈一筆。
但如果這樣就不是晏樺了。
每一筆賬他都記得很清楚,悉數全存在了給江野單獨開的存折里。
這讓江野感到難過。
他不喜歡和晏樺如此涇渭分明。
雖然每次都被晏樺以一句親兄弟明算賬還回去了??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