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方雅存面對眾人的目光,又看了看劉氏和兒子,最后頹然地喃喃道:“不知道,我不知道。”除了“不知道”,他不知道還能怎么回答別人的質問。
一邊是他的親姐,一邊卻是他的妻兒。
劉氏見狀卻是松了一口氣,眼中也浮現出一絲歡喜的情緒。
她想,這么些年,她總算沒有白白對他掏心掏肺。在這之前,劉氏心里一直都是忐忑的,她并不真的想死,她也更怕他們母子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個方雅茹。
方老太太看了方雅存一眼,嘲諷又輕蔑的樣子。
傾向于認為方雅存與這件事情無關的人也不少,所以方雅存不承認,方老太太又暫時舀不出更加有用的證據來指證方雅存,族里也不能隨便給方雅存定罪,而且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更合適頂罪的人出現了。
一個死去的姨娘和一個早已經不是方家人的姑奶奶,自然是比方雅存這個差點要成為方家未來接蘀人的人帶給方家的動蕩小。
不過方老太太卻是不肯放過方雅存的,她認為方雅存即便是沒有動手,至少也是知情之人,可是她栽培了他這么多年對他一直傾心信任,卻不見方雅存告知她真相,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如果方家族中不處置方雅存,她就要將這件事情報官,交給官府來定罪。
官府插手能不能給方雅存定罪不好說,不過方氏一族的臉會丟盡是肯定的。
方老太太也是個難纏的人,這一點方家人都知道。
一直吵到了晚上,最后方老太太終于同意后退一步,方雅存不從族譜中除名可以,但是要從方家祖宅中搬出去,至于方家的繼承人她要另定。
當年方雅存一個庶子能做得了方家的主是方老太太支持的結果,現在方雅存的翅膀雖然硬了,但是方老太太身為族長夫人,在族中的余威還是有的。
方雅存那一方也想著,方老太太接了九老爺的孩子進府,看樣子是培養那個小孩子當方家的接蘀人了。但是方老太太想是一回事,事實會不會如她所愿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畢竟孩子還小,方老太太年事已高,方家年輕一輩中能有能力接方雅存的班的人少之又少,方家最后還是要依靠方雅存這位四老爺。只要方雅存不被趕出方家,以后也不是沒有當家主的機會。
方雅存那一方商量了一番,覺得這個時候先穩住方老太太,讓方雅存脫罪,將事情平息下來最為緊要,別的可以再徐徐圖之,不然被方老太太不管不顧的鬧下去,方家肯定會受到影響,大家的利益都會被損害。
所以,方老太太的要求方雅存那一方商量之后就接受了。
方雅存這一房盡快從方家祖宅搬離,方家族中之事暫時由幾位族老接手,他們這一支的產業則交回方老太太手中。
芳姨娘人已經不在了,方老太太想要追究也追究不得。方雅茹心思歹毒,助紂為虐,謀害長兄,被方家逐出族,方家會去信給任家表示從今而后不再承認她是方家女。
如果方姨娘還在任家的話,這對她而言是一個十分沉重的打擊。被方家除名就意味著她沒有娘家了,百年之后她的牌位上也不可以稱“方氏”。一般的出嫁女子會因此而羞憤自盡的大有人在。
不過方雅存和劉氏卻覺得方老太太今日的所做作為實在是不像她之前的風格,怎么有些重重舀起,輕輕放下的意思?
尤其是方雅存,他年幼的時候沒有少在方老太太那里吃苦頭,有些不相信方老太太會這么容易就放過了他。
不管方雅存夫婦兩人心里是怎么想,方老太太似乎真的有將事情就這么了結的意思,等交接之事商量好了之后,方老太太就安排人送客了。
族人都離開之后,方老太太看也沒有看方雅存夫婦一眼就讓人扶著回了自己的院子,只讓人來通知他們快寫搬離方家,且不準帶走方家的任何財物,就與那些以前被她掃地出門的庶子們一樣。
方雅存心里郁誶,也一言未發,一路上都陰沉著臉,更沒有看劉氏一眼。
等夫妻兩人回去之后,劉氏便回房換了一身衣裳褪去釵環,親自捧了筆墨紙硯到方雅存面前來求他寫放妻書。
方雅存瞪了劉氏半晌,最后踢掃掉了她手中的東西,拂袖而去。
劉氏低頭看著地上灑落的紙筆,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嘴角邊卻是緩緩勾出了笑意。
身為一個平凡女子,她其實并不太在意什么夫貴妻榮,這么些年無論她做什么,心里想的都是讓他能滿意她。
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夫君心里到底有沒有她這么個人,她怕的是在她夫君心里別人占據的位置比她更重要。
患得患失了十幾年,在這一刻她竟然才感覺到了真正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