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副將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策馬往后走去。
煙塵滾滾,泰來騎馬追了上來,在薛景睿耳邊小聲回道:“將軍,林府被抄了。”
“什么?!”薛景睿臉色陡變:“哪個林家?”
“林宏盛林首輔家?!?
薛景睿急急問:“為了什么?!如今林首輔何在?”
泰來回道:“小的打聽出來的是,皇上說林家附逆太子。”
“一派胡言!”薛景睿憤怒地握了握拳頭。
太子仁善寬厚,絕對不可能謀逆,那么,林家附逆太子之說就根本站不住腳!
泰來嚇得急忙小聲勸道:“世子爺,您小聲些吧。小的聽說林首輔已經(jīng)被殺了,林家的人大多被判了流放?!?
風(fēng)聲呼嘯,薛景睿凝神思索了片刻:“泰來,你悄悄尋訪一下林家的人,花些銀子打點打點,托人暗中照顧幾分?!?
泰來應(yīng)下,嘆道:“二少夫人恐怕會很傷心?!?
是啊,林氏一定很難過。
薛景和不是寬厚的人,也不知道林氏在府里的處境怎么樣。
“加快行軍速度!”薛景睿命人傳令下去。
他歸心似箭!
第595章 番外 前世 (薛景睿視角)
終于,他看到了熟悉的城門。
泰來回稟:“將軍,二少夫人已經(jīng)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薛景睿握著韁繩的手微微顫抖。
“……歿了。”泰來別過去頭,擦了擦眼角。
歿了?!
她……已經(jīng)離開了這人世嗎?
心頭大慟!
薛景睿說不清楚,悲傷為何這樣洶涌,但心就是疼得如同撕裂一般,呼吸都不順暢了起來。
眼前高高的城樓,變得模糊一片。
“回府?!彼穆曇糇兊蒙硢。?
進(jìn)了鎮(zhèn)平侯府,薛景和前來迎他,說是要為他接風(fēng)洗塵。
薛景睿試探了幾句,景和的眼神有些閃躲,盡管他可能自以為演技很好,騙過了自己。
薛景睿一直自認(rèn)理智冷靜,可這一次,難過的情緒,將他裹挾了。他不想應(yīng)付景和,回了瑾蘭院。
果然,她不在了,瑾蘭院又是處處灰塵,冷清凄涼。
薛景睿一向愛干凈,卻沒有擦拭,也不許人伺候,獨自頹喪地坐在了椅子上。
泰來擔(dān)憂地隔著窗子,看自己家主子一動不動地坐了許久,直到皇上派人前來宣召。
薛景睿進(jìn)了宮,他想,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找到害林家傾覆的人!
很快,他知道了,薛承宗上了折子請封鎮(zhèn)平侯世子——不是為他,而是為薛景和。
并不吃驚,也沒有受傷,他早就知道薛承宗的心已經(jīng)偏到了天邊。
但他裝出傷心的樣子,借機勸諫起了皇上。
他知道這樣會讓皇上不痛快,但他不在乎。
帶著醉意回到侯府,薛景和還在等著他,更親自為他送來了醒酒湯。
多“好”的弟弟啊!如果不是剛剛碰碎花盆,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他還不知道薛景和居然狠毒至此!
薛景睿暗自冷笑著,假裝醉酒,要灌薛景和喝醒酒湯,推搡中,醒酒湯摔落在地上,青石地面都被灼出了氣泡。
薛景和落荒而逃。
薛景?;氐轿輧?nèi),拿出在花盆底下發(fā)現(xiàn)的書信,仔細(xì)讀了一遍,眼底漸漸凝聚了一片駭人的寒意。
自作孽,不可活。他要查個清清楚楚!
兩個月以后,薛景睿準(zhǔn)備充分,去求見皇上。
他知道,要皇上承認(rèn)自己錯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為太子和林家翻案,很難很難。
但是,他必須做。
人們總說,文死諫,武死戰(zhàn)。
其實,武將也可以為諫而死。
果然,皇上雖然知道他弄錯了,對外卻只肯說是施恩,寬宥太子和林家,不肯公開承認(rèn)林家清白。
薛景睿寧死不退。
他第一次慶幸自己手握北境軍,有和皇上談判的資本。
最后,皇上終于妥協(xié)了,條件是,他三日之內(nèi)離京,無旨永不得離開塞北。
薛景睿答應(yīng)了。
祖母已經(jīng)去了,林氏走了,偌大的侯府,對他來說,還不如客棧來得溫暖。這京城,不回也罷。
離京前,薛景睿親自去了亂葬崗,找到了婁星辰的尸骨,將他安葬在了某一處松柏蒼翠的山坡上。
要不是婁星辰偷偷藏在瑾蘭院花盆底下的信,他難以這么快就找齊了證據(jù)。
他對這個戴著銀面具的沉默年輕人沒多少印象,只希望這年輕人知道林家冤案已經(jīng)昭雪,希望他在九泉之下能瞑目。
然后,薛景睿來到了林氏的墓前。薛景和為了堵住世人的悠悠眾口,辦了隆重的喪禮,將林氏葬進(jìn)了薛氏的祖墳。
薛景睿將親手采來的一捧鮮花放在了墓前,聲音低沉地說:“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