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烈,你多久沒好好地看我了,你看看我,我和你一樣啊……我不是小孩了,你不需要管教我。求你,再多看看我好不好……”
長鞭落地,玄鈺第一次見到那位溫柔沉靜的神君露出挫敗的表情。
是無奈,也有些傷神,那雙琉璃般的眼睛好像在說。
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確信,我從未移開我的目光。
今夜真是好大一場鬧劇,好在玄鈺從誕生以來已習(xí)慣兩人的相處方式,在他的認(rèn)知里不過是兩人吵架吵得兇了些。
九華的看法和他截然相反,甚至比兩位當(dāng)事人還緊張,沒事就攛掇他往兩人身邊跑。
“小冰塊,沒事了吧?沒事幫我把這個琉璃花瓶送到上冠殿去?!?
“這個時間無烈應(yīng)該在授課,你要不要去聽一聽?”
“走走走,聽說衡安又要去極淵,你快趕在無烈發(fā)現(xiàn)前把他攔下?!?
玄鈺不堪重負(fù):“神君,這些事一定要我去嗎?”
九華語重心長:“個子長這么高,一點(diǎn)都不開竅,只有你去了他們才能和好,明白嗎?”
“神君,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毙晹[出一副求知的臉,“為什么我能讓他們兩個和好?”
“嗯……”
這怎么解釋?
九華對那些彎彎繞繞其實(shí)也不太懂,不過是熟知兩人本性料定了他們在玄鈺面前不會爭吵。
想了好一會,都沒想到合理的解釋,玄鈺的目光將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于是九華硬著頭皮道:“你呀……等你以后有了珍視之人,自然會明白?!?
“玉石無心,我不會有的?!?
玄鈺認(rèn)真回道,連眉頭都不曾動一下。
九華:“你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你不羨慕嗎?”
“神君很羨慕他們嗎?”
“倒也不是羨慕?!本湃A想了想,不免感慨萬千,“或許在你我的認(rèn)知中,從想過未給旁人留位置??伤麄儾煌?,他們這一生要與誰攜手共度,要為誰奮不顧身,早就銘刻在心中,絕非人力可改。他們能在變換莫測的命運(yùn)之中,找到唯一的『不變』,很了不起?!?
“小冰塊,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成為神明的第一步是什么嗎?”
玄鈺點(diǎn)頭:“神明不可無欲無情,要學(xué)會設(shè)身處境為他人著想?!?
“玉石無心無痕,冷淡是你的本性,這讓你難以參透『情』之一字。但這并非無法彌補(bǔ),你下界修行許久,對于這句話,可有什么新的收獲嗎?”
“無情,會催生傲慢。即使有撼動天地的力量,若只為自己而使用,只能算是小人牟利,擔(dān)不起神君之名?!?
譬如青界爭搶靈泉的妖怪,為自己的修行不惜毀滅他人生機(jī),這樣的人毫無憐愛之心,不懂彎腰欣賞一朵花的人,自然也不會在乎陽光所向。
“不錯,還有嗎?”
“沒有了,我還是很不明白。”玄鈺搖頭,烏黑的長發(fā)隨之?dāng)[動,“神愛世人,此愛為大愛,為無私之愛。無烈神君高瞻遠(yuǎn)矚,對誰都溫和體貼,這尚可以說是無私之舉??墒呛獍菜烈馔秊椋瑒虞m因一點(diǎn)小事欺辱無烈神君,除卻一身武力外毫無優(yōu)點(diǎn)可言。他如何能稱之為神明?”
欺辱?
毫無優(yōu)點(diǎn)?
九華沒來得及反問,只見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兩人背后。
“你把話說清楚,我什么時候欺辱無烈了?”
衡安釋放出巨大的威壓逼近,他咬牙切齒拖長音調(diào)陰惻惻道。
“玄·鈺——”
九華忙擋在他面前:“小孩子嘛……說話夸張了些你這是在干什么,還不把威壓收一收!”
玄鈺被壓制地起不來身,索性撲通一跪,面色不改道:“妄議神君是我不對,但我并不覺得我說錯了,那天晚上在水缸旁我看見你壓在無烈神君身上,他明明說了不要……”
“夠了!不要再說了!”九華急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說出什么來,“小祖宗,這話你千萬別再說了,任何人問你都不能說知道嗎?”
剛交代完這邊,另一邊的衡安回過神來,紅著耳朵憤憤道:“你懂什么!他明明很喜歡……”
“你也停!”
九華控制不住兩人只能無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直接甩了個噤聲咒出來。
“都給我住口!??!”
終于消停了,不過現(xiàn)在也太安靜了吧。
受驚不小的九華淺淺穩(wěn)了下心神。
壞了,不小心范圍搞大了,這下子整個云外天都靜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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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華:我這一生如履薄冰
第86章 故人嘆 2
云蘭花搖搖欲墜,于樹海相鄰處,一望無垠的鏡面上,正迎來全新的時刻。
腳下的陣法巨大,花紋繁雜,數(shù)百仙人立于陣法邊緣,為之輸送法力的同時,每個人心中都裝滿了不安與擔(dān)憂。
會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