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端坐著,極其專注地盯著白辰問:“那若是將這魂分在四十多人身上,等幾天后,惡魂消失再把延長的生死線收集下來呢?”
空中傳來炸裂的雷聲,片刻后,亮光在三人的臉上一閃而過。
屋內的燭火忽地熄滅了。
“白公子,這樣可行嗎?”謝觀追問著,似乎意有所指,針對性極強。
“可行。”
白辰顫顫巍巍的回答,現在三人似乎都想到了的答案,呼吸越發沉重了。
若是如此,接受這一串生死線的人,壽命將得到極大的延長。能把身體保存多久,就能活多久。
如此大費周章……如此不計代價,且在京城只手遮天的人怕是只有那位了。
凌云青。
他們新上任的皇帝陛下。
“太暗了,我去找人把燈點亮。”謝觀背過身離去,給白辰與霍玄鈺留下交流的空間。
“白辰?”
霍玄鈺有些心疼,不該讓他知道這些的,這些骯臟的爭斗,下作的手段,殘忍的,暴虐的,血腥的。
最好離他的小狐貍遠遠的,永遠不要出現。
“我沒事。”白辰忍住干嘔的沖動,向霍玄鈺確認著,“所以……是凌云青,他不想讓人知道,讓人知道其實老皇帝早就死了。”
早在雪落下之前,早在霍玄鈺回京前,在那位太子殿下裝模作樣守著扶明殿守了五天五夜的時候……
老皇帝已經靜悄悄的死去了。
荒唐!這太荒唐了!
白辰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過度的緊張讓他胃里一陣惡心。
全都亂套了,他所經歷的這些。沒有一件,沒有一件是按照當初的命簿來的!!!
這讓他如何安心!讓他如何在這命運的亂流里,準確抓住霍玄鈺的手?!
第71章 又一宵 2
夜晚,封閉的盛宅起了場火,湮滅了所有證據。
白辰得知這個消息是在三日后,凌云簡神秘兮兮地帶來了一封信。寫信的人是謝觀,他在信中抽絲剝繭,推出了盛家兇案的原因。
據謝觀的調查,盛年幼時喪夫,家中只有一寡母,因此他非常孝順,有人親眼見過他不惜受人凌辱也要為母親討回流落的金釵。母子倆相依為命許多年,可想而知,盛年回來后,續命術慢慢失效,他的身體在極短的時間里變得軟爛。
于是他隱約記起來,原來他早就死了。
而后與年邁的母親四目相對時,他會想什么呢?
他會想,他的母親自小命就不好,幼時家中兄嫂霸道,好不容易熬到嫁人,又因為多年無所出受人詬病。苦熬二十年后,終于等到福神眷顧有了他,本以為是好日子的開始。結果沒幾年,丈夫意外離世,她又守了寡。
這年頭,女人的日子從來都沒容易過,更何況還要拉扯一個孩子長大。
可盛年還是好好的長大了,有了一官半職。他那苦命的母親知道后喜極而泣,拉著他的手直道:“我的兒,我的兒呦。”
日子會好起來嗎?
不會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苦命的女人沒能迎來好日子,在唯一的兒子離開后……她又要熬上多少年?
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憶及己身之亡,術破。身骨既消之際,恐其母悲苦余生……”
所以,他選擇將母親一起帶走。
謝觀的用詞不帶任何情緒,簡單的敘述著他的推斷。
白紙黑字,白辰抱著湯婆子讀了又讀,久久不能平靜。
屋外,霍玄鈺忙著清掃院子里的積雪,隨口問了一句。
“你和謝觀很熟嗎?”
“玄鈺你放心,我和他絕對沒我和你玩得熟。”凌云簡拍著胸脯保證,顯然是誤會了。
“誰問你這個,我的意思是他為什么不自己送過來?”
“你有所不知,年前是各大家族最忙碌的時候,既要走動熟絡關系,又要操辦節宴統算府中開支。他家里一堆事等著他過問,還要忙大理寺的事,哪有空來你這小院。”
“他那樣的人竟會主動去交際應酬嗎?”
“想知道內幕嗎?”
凌云簡露出一副“我等你這句話等好久了”的得意樣。
霍玄鈺一臉無奈,他都差點忘了。
關于京中八卦趣聞,我們的瑞王殿下可謂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別賣關子,有話快說。”
“我聽說,謝家有意培養他成為下一任家主。自己單干當然可以不在乎同僚的支撐,但是若想撐起一個家族,背負起數百人的性命與未來,那樣直來直往的風格勢必會惹來禍端。”
霍玄鈺挑眉:“他也愿意?”
謝觀是謝家年輕一輩的翹楚,成為家主候選人倒是不奇怪。
只不過接觸過幾次后,他感覺謝觀不像是會執著于權利的人。比起成為謝家家主,他應當更想要在大理寺斷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