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靈找不到其他的線索,串聯起這個人的命運。
“根本沒有靈使。”元信慘然一笑,“這個命簿,沒有任何人經手過,一直是無人管束的狀態。”
司靈一愣,下意識反駁:“怎么可能?”
既有命簿在先,定是經過文昌殿的人編寫的,怎么會沒人經手?
那上面的字跡總不可能自己冒出來吧?
“因為這個命簿,是九華天帝給我的,那天晚上,正好是白辰掉下凡間的那晚。”
“果然,我就說白辰那小子再不謹慎,也不至于真傻乎乎地掉下去,原來你們一早就設計好了。”司靈平靜道,“元信,我本以為我已經足夠懂你了,如今我才發現,你遠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你就這樣看著我,看著白辰著急上火,看著他獨自一人留守凡間,很好玩嗎?”
“就算有九華的命令在先,可這期間你有無數個機會提醒我們,但你一個字都沒說。我是不是應該夸贊你,夸你辦事滴水不漏啊?”
“元信,你真狠心。”
司靈咬字極重,如同行刑臺上的鍘刀,利落地將倆人之間的信任斬得粉碎。
“不是我,也不是天帝要設計他!”
面對司靈的連連指責,元信渾身都在發抖,他失態地啞聲道。
“是天命。因果續存,天命難違!”
他半撐著坐起,發絲凌亂,哪還有之前一絲不茍的影子。他拿出另一本封面上沒有任何字的命簿。
“九華當時只是把命簿交給我,讓我按照他的指令做事,并沒有多言。這是我后來,根據那本破損的命簿,一頁一頁復原出來的摹本。你好好看看吧……”
“對你,對白辰,我是有所隱瞞,我心中有愧。可我從沒想過要站在你們的對立面,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幫你們,這樣……不行嗎?”
他在問誰呢?
他不知道?
他單純地害怕著,害怕說錯話,做錯事,害怕眼前的人會離他越來越遠。
第44章 不可言 3
陸恒的一生可以說是跌宕起伏,出身貧寒,卻能金榜題名,最后官至宰相,在亂世之中匡扶起一個破敗的王朝。
而后王朝覆滅,他為護王都百姓,墜于高高的城墻,以一人之命換滿城性命。
此壯舉得上天矚目,粉身碎骨之后,陸恒飛升了。
“終年三十三,飛升,至云外天?”司靈不可置信地讀出命簿的最后一句話。
文昌殿慣例,命簿之中不可出現當前世界不存在之物。編寫的人最多寫一句飛升,絕不會直接寫上云外天這三個大字。
“荒唐的不只是這個。”
元信遞上破損的原本,翻到字跡嶄新的后半頁。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陸恒,終年二十,慘死于山匪刀刃之下,尸骨不存。
司靈的后背發毛:“這人居然有截然不同的兩種命運,他最后到底怎么了?”
一個羽化登仙,一個英年早逝。
相差太多,詭異之極。
元信答道:“命簿的前半破損,是因為陸恒真實的命運與之相去甚遠。”
兩人四目相對,多年的默契猶在,司靈很快明白。
現實的陸恒沒活二十歲,離奇地走向了最壞的那條道路。
元信繼續道:“奇怪的并不是這個命簿,而是陸恒這個人,他幾乎是憑空冒出的一樣,整個文昌殿都找不到關于他的任何信息。”
一個人,不可能孤存于世,他只要活著,便會和其他人有交集,會產生命運的聯結。
因此一本命簿若是有異,會連帶著其他人的一同發生變動,文昌殿很容易就能觀測到。
可以觀測,就可以干預。
然而陸恒的命簿,如同是一個孤本,雖有提到他人,卻不和任何人的命簿有關聯。似乎只是單方面地為他的合理存在提供理由,用過一次就切斷聯系,因此文昌殿遲遲沒有發現這本命簿的存在,更不知何來異動。
無法干預,也就無法預測。不知何處而來的變動,讓陸恒的命簿走向極端,無法挽回。
司靈聽了半天,反問道:“這命簿不是九華給你的嗎?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元信沉默良久,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他告訴我,陸恒就是白辰。”
倘若命運不可更改,前世的債要今生來償。罪禍的種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種下,幾番輪轉之后,還是逃不開最初的業果。
“你難道現在還認為上冠的命簿有異,是因為白辰嗎?”
元信的話反復在司靈耳邊回響。
他說,九華沒有設計白辰,白辰不是一切的起因。
他說,我從未想過與你們對立。
司靈的喉嚨發緊,幾次嘗試開口,聲音因為驚駭發抖:“你的意思是,早在白辰還是陸恒之時,他與上冠就有了一段因果。那陸恒的命簿發生變化……”
元信點頭,承認了他的猜想:“是上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