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姓名是一個明確的承載點,承載著一個人的因果,繼任就代表著因果的讓渡。
司靈作為靈使,對于其中之事再清楚不過。文昌殿存在的意義,就是剪除不該存著的因,撥正即將歪斜的果。
“說了這么多,你怎么一句話都不回我?還沒想明白嗎?”
“大概……明白了。”白辰的聲音有些低落。
折騰這么久,甚至把自己折騰進來了。從云外天追到凡間,原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的真名。
真是又蠢又可笑。
我……究竟該如何稱呼你呢?
第40章 云間月 4
碧螺春,葉芽幼嫩,卷曲如螺。茶水澄澈碧綠,隱隱散發著清淡的果香。
早春之時,就聽說地方上貢了新茶,快馬加鞭送到了鄴城。沒想到這國公府里,竟也能享用到皇家貢品。
霍玄鈺處變不驚,咽了口茶水,面帶著禮貌又疏離的笑:“我知賀宮正一向是通情達理,既然誤會解釋清楚了,霍某就不多打擾了。”
主位之上,賀明川身著寶藍色衣袍,周正溫和的面龐為之增色不少。賀家家風如此,無論是賀明月還是賀明川,教養都是極好的,一眼便能看出屬于世家之子,骨子里透出的沉靜內斂。
“怎么會是打擾?你我雖多年未見,但也是自幼相識,如此說話當真是生分。莫不是霍兄信不過我,還以為我送那拜帖是在示威?”
今日一早,霍玄鈺便來國公府賠禮道歉,本以為此次引得國公府不滿,多少都會在外面吹會冷風。不曾想賀明川此人竟如此通透,早早在吩咐了人在門口接引。
霍玄鈺解釋說此前并非故意毀壞國公府的馬車,實在是抱歉。
賀明川大度地點頭回道,霍兄幫太子辦事,事急從權,國公府對此深表理解。
既然國公府對此事不甚在意,那拜帖又是意欲何為?
霍玄鈺品著茶,按捺下心中困惑,想著一會回府讓秦副官找人打聽打聽。
許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賀明川有意無意地說道,早些年的時候,我們兩家的長輩可不像我們這樣疏遠。霍兄難得在京中常住,我不忍心將看著舊年情誼斷絕,所以遞了那封拜帖。
不是示威,是示好嗎?
這套說辭未免過于牽強了。
無論心里怎么想,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生在這詭譎多變的鄴城,不會偽裝,就只能在善變的局勢中等死。
霍玄鈺打起官腔來比不那些官場老油條差。
“賀宮正人品貴重,說出的話我怎敢不信?”
賀國公雖無實權,可賀明川是科舉入仕,入朝三年已是五品宮正,負責宮廷的戒令糾禁。整個皇宮之內,若有他想找的人,連皇帝的扶明殿他都可以帶人去搜查。
當然賀明川的性子溫和,又有原則,必然不會做出一些無禮逾矩的行為。
老皇帝年紀見長,卻沒真的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賀家在朝中根基深厚,賀明川素有清風霽月之美名。因此凌云青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對賀明川動手。這樣的一個人,恰好放在宮正的位置上,壓壓太子的氣焰。
霍玄鈺瞧著日偏正午,想著再客套兩句就打道回府。今日的陽光如此好,那只笨狐貍一定又跑去屋頂曬太陽了。
“國公府的好意霍某感激不盡,只是今日時候不早了,霍某家中……”
“是不早了,霍兄不如留在府里用完午膳再走吧?”
賀明川生怕他拒絕,直接在前頭吩咐了下人,轉身又做出來“請”的手勢。
“霍兄放心,今日家父家母外出走訪親友,府中唯有我和小妹,都是從小就認識的。霍兄不必拘謹。”
霍玄鈺的嘴角抽動:“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個臺階他不得不下,他來國公府是來賠罪的,賀明川不僅不怪罪還如此盛情,若是這時候拂手而去,豈不是罪加一等。
“霍兄,請隨我移步去膳廳。”
國公府與中途沒落的霍府不同,其中富貴經年累月,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秘色瓷,琉璃盞,青玉筷。
霍玄鈺細數這桌上看得見的物件,隨便拿一個出去典當,換的白銀足夠普通百姓一生吃穿不愁。
不過仔細一想,京中的世家子弟除去他之外,又有幾個不是家中父母疼愛著,用金玉堆著養大的。
霍玄鈺自嘲地笑笑,得虧自己皮糙肉厚,不然還真禁不住西北的風沙。
“見過霍公子。”
賀明月的聲音如銀鈴一般清脆,她的禮數周全,規矩地向霍玄鈺行禮。
“幾日不見,不知霍公子的傷可好些了。”
霍玄鈺起身回禮:“都是小傷,習武之人難免磕磕碰碰。讓賀姑娘費心了。”
賀明川道:“好了,都坐吧,坐下慢慢聊。”
賀明月掫揄道:“兄長一向是主張食不言寢不語的,怎么今日竟破了例。”
“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