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不好的。”蔣勛微微彎下腰,扯起唇邊,若有似無地笑,“老板娘怎么這么關心我?”
他衣服上沾了火鍋味和煙酒味,濃烈的,靠近時,那些味道下又悠悠蕩著青草香,清冷的,混合在一起,好像一種獨特的香料。
傅云嬌吸了下鼻尖,往后走了步。
距離拉開,鼻尖的香氣還在,那扇影子和她的影子重疊在一塊。
一陣風吹過,樹動蟬鳴
傅云嬌撥開長發,仰頭說,“關心你明早能不能準時來上班。”
“哦咱們幾點上班來著?十一點?十二點?”蔣勛像個幼稚鬼,故意托腮發問。
傅云嬌懶得理他,甩開手,不發一言地往前走。
蔣勛快走兩步跟在她身后說,“好好好,十點十點,我記得的,我會準時到。”
“你最好是。” 傅云嬌站住,回頭認真指著他說,“試用期遲到三次我會直接開除。”
“知道了,老板娘。”蔣勛屏住笑意,深深看傅云嬌的眼睛,叮囑了句,“你路上小心點,明天見。”
“再見。”
傅云嬌背上背包,揚長而去。
幾分鐘后,一輛商務車急停在路邊,打起雙閃。
老李解開安全帶,下車,拉開后座車門,弓腰道,“不好意思啊,蔣先生,來晚了。”
“沒事” 蔣勛斂氣,一手扶住胯骨,吃力地提起腳,邁進車廂。
車門剛關好,他整個人散了架似地攤在座椅上,朝前伸手道,“老李,藥。”
“馬上!” 老李翻開車載藥箱,拿出一板止痛藥,放到蔣勛手中。
蔣勛剝開兩粒,仰頭吞下,再接過他遞來的水,一飲而盡。
藥效發揮作用需要半小時,蔣勛挽起褲腳,盡量撐展大腿肌肉,讓傷口與接受腔摩擦的部分不再粘連。沒借助拐杖,也不想在傅云嬌面前表現行動不便,蔣勛今天走的路,每一下,提膝,踩地,都用盡實力。
時間一長,他整條腿像被火燒般,針扎難耐,
剛剛追在傅云嬌身后的那幾步,走得他渾身發冷,蔣勛想,幸好傅云嬌匆匆告別,要是再多一刻,他可能就撐不住了。
他扯開領帶,靠上椅背,神色倦怠地說,“老李,她可能還沒走遠,在前面路口繞一圈再回去吧。”
“是。”老李照辦,下個路口左轉。
行至岔路,老李瞟向后視鏡,把工作進度匯報給蔣勛,“蔣先生,浴室扶手我們都已經安裝好了,家電也配齊,關姨還特地加了防滑地墊,您等會回去洗澡,自己一定要當心啊。”
“好,我心里有數。”蔣勛揉了揉眉心,“辛苦你們了,這幾天為我忙前忙后。”
“您說這就見外了,這不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嘛。”老李猶豫著,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蔣先生,您何苦搬出來呢我每日接送您不好么?”
“工作得有個工作的態度。如果每天專車接送,讓我的同事們看到,不合適。而且既然我選擇獨立,總得自己生活吧,一直讓你們照顧,豈不是跟沒斷奶的巨嬰一樣。”
“那您做這么多,干嘛不直接告訴小傅呢”
蔣勛眺向窗外,看霓虹掠過眼底,淡淡說,“不告訴因為她想要的不是施舍,我要的也不是。”
第37章 委屈的話就自己躲被子里哭吧
翌日清晨,傅云嬌照例忙碌。
公寓規定不能使明火做飯,傅云嬌買來一只小煮鍋,鍋里熬粥,上頭再用蒸屜垛上,蒸了幾只燒賣和奶黃包。
煮粥的間隙,她騰出手,用吸塵器簡單把工作區打掃了一遍,等小也自己洗漱好,兩個人吃完早飯,大手拉小手,開開心心乘 12 路公交到達幼兒園。
幼兒園門口停了一排滑板車,赤橙紅綠,顏色好不鮮艷。
小也路過時,目光釘在一輛鮮綠色的滑板車上,一步三回頭。
傅云嬌注意到了,輕輕攥起他的手,問,“小也是不是也想有一輛呀?”
小也慢慢轉頭,搖了搖腦袋,說,“不是媽媽,我就是看看。”
他嘴上懂事地說不要,眼底的羨慕卻藏不住。傅云嬌攬攬他的肩說,“小也,沒關系的,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和媽媽說,不用憋在心里。”
“真的么!” 小也憧憬地看著傅云嬌,小腦袋歪起,思考了一會,扭扭手指說,“媽媽能不能,也送我一個那個滑板車。”
“行呀,等媽媽周末帶你一起去商場買。”
“哇!”小也欣喜拍掌,抱住傅云嬌腰肢,奶聲說,“媽媽最好了!”
傅云嬌被夸得如沐春風。
送完小也,傅云嬌下車后,在就近的菜場攤販前買了幾樣新鮮蔬菜和瓜果,拎回公寓。
公寓一棟四梯二十戶,從下往上望去,密密麻麻的窗戶像俄羅斯方塊,橫七豎八,或開或關。樓前有一排外賣柜,清早九點,取餐的人不多,多的是往來藍黃騎手和一輛輛電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