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蕩她一個人的聲音。
傅云嬌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試著轉動門把手,卻發現蔣勛從里頭反鎖了。
事到如今,傅云嬌腦中幻燈片似地閃現過無數種可能。
但每種可能的走向都讓她害怕。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回想關姨發給她的消息,飛速跑去樓下,從她房間衣柜隔層找出臥室備用鑰匙。
蔣勛在剛入住這里時,情緒持續低落,關姨生怕他會想不開,在屋里尋短見。于是悄悄配了三把備用鑰匙,一把帶在她身上,一把留在車里,剩下一把就放在自己衣柜中。
這事她只告訴了傅云嬌。
“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用它。”
傅云嬌想起關姨一再強調的事。
閉眼三秒,下了決心。
傅云嬌取了鑰匙,三步并兩步爬回樓上,耳畔心跳一聲蓋過一聲。
她將鎖匙插入鎖眼,扭動前,最后一次拍了蔣勛的房門。
她誠懇地在內心祈禱,祈禱能有一丁點動靜讓她不用打開這扇門。
然而,傅云嬌的祈禱沒有靈驗。
“就只能賭一把了。” 傅云嬌定了定神,一百八十度旋轉門鎖。
當聽見鋸齒咔噠合上的那瞬間,她幾乎忘記了呼吸
推門入,室內昏暗無光。
傅云嬌依靠在門邊,努力適應著黑暗。
“蔣先生?” 傅云嬌覺得自己聲音有點飄渺。
她邁出一步,抬手沿墻壁摸索開關。
啪嗒,燈開了。
黑夜和時間被一同照亮。
床上的人癱著手腳,像一具尸體,地上凌亂散開水壺,琉璃臺燈,還有藥瓶,紗布。
傅云嬌緊張得手心手背都是汗,她往蔣勛床邊走近,推了推他的胳膊。人沒動,但仔細聽,他還有氣促虛弱的呼吸聲。
傅云嬌又連忙撿起床下藥瓶,對著光,看瓶身上的字。
【非甾體消炎止痛藥】
還好,還好不是她想的那樣。
傅云嬌喘了口粗氣,把心咽回肚子里。
雖然不是最壞的情況,但眼前的蔣勛身體狀態明顯算不上好。
他的雙眼緊閉,臉色煞白,唇角干得起了皮,嘴里斷斷續續發出一兩聲囫圇低喃。
傅云嬌聽不清他說什么,趴到床邊屏息,依稀聽出他似乎呢喃的是個單音節-媽
原來再強硬的人,痛的時候也會想媽媽。
傅云嬌默了默,探出手指,搭上他的脖頸,感受脈搏跳動。
蔣勛的體溫像一塊烙鐵,燒得渾身上下起了戰栗。
傅云嬌也說不清,她是不是因為那聲呢喃而對蔣勛動了惻隱之心。
她默數完他脈搏頻率,松開手,徑直走向浴室接了一盆溫水。
儲物架上擺放了各種尺寸不一烘干好的浴巾。
傅云嬌挑了一條中等大小的,浸到水中打濕,擰干,端著水盆和毛巾回到蔣勛身邊。
她把水盆放上床頭,掀開被子一角。
蔣勛罩了件寬大的睡衣,人陷在床墊中。
傅云嬌卷起他的長袖,用濕毛巾輕柔地擦過他的肘窩。
發燒的人,物理降溫還需要擦拭他的頸部和腋下。
傅云嬌也沒多想,彎下腰,右手撐在床邊,左手摸上蔣勛領口紐扣。
他的紐扣是圓粒樣式的,傅云嬌指尖沾水,捉了幾下未捉住。只好放下毛巾,再傾身向前,兩手齊齊把住兩邊解開。
扣子依次解到倒數第三顆,傅云嬌的發垂在蔣勛胸膛上。
她全身貫注在紐扣之上,絲毫沒注意其他。
在快要解開最后一節的那瞬間,傅云嬌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強力扣住,她人還未來得及反應,身子已經被那股力量拖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