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恨他了,真的對他感到厭惡。
沒有的,前幾世,他的碎碎一直都很愛他。
他錯了,他不該那樣對她的。
她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她也只是被困在輪回里的人。
而他也是心甘情愿的愛她,心甘情愿的對她好,心甘情愿的一世又一世等待她出現。
是他的心甘情愿不夠長久,還要連累她受傷害。
她為什么不回來看他了?
他再也不那樣做了。
哪怕再糾纏千年,他也能接受的。
這一世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比以往更痛苦的煎熬之中。
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傷疤,他都會在每一個夜里,加倍奉還到自己身上。
用刀刃劃開一道口子,不上藥不包扎,任由鮮血流淌,來提醒自己,曾經犯過那樣不可饒恕的罪。
到了白天,他就開始自我說服自我麻痹。
她得到了解脫,他也是。
所以他可以完好的過完一生。
于是他早早便奪取了帝位,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可他還是不愿意搬出東宮。
還是不由自主地期待她某一日會突然出現。
還是建了這座藏書樓,鋪上絨毯,一本一本親自往里面放書。
只等著她到來,再為她畫一幅畫像,掛在藏書樓的墻壁上。
對了,他上一世把她為自己畫的那幅像臨摹了無數遍,這一世,他還是沒忍住把它重新復刻。
這是他的碎碎,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了。
他還是會在每一個初夏都做一個生日蛋糕,即便沒有人來吹滅蠟燭。
但他還是捧著它獨自坐在黑暗的房間里,無聲地看著燭火燃燒殆盡。
他還是會精挑細選禮物,裝進禮盒里,系上蝴蝶結。
一歲到百歲,他多么希望,她能夠伴他百年。
還是會打造對戒,裝進十五歲的禮盒里。
其實上一世的碎碎不知道一件事。
在第十六個禮盒里,裝著的,是一身鳳冠霞帔。這一世也不例外。
他沒有騙她,沒有瞎說,他一直都想要娶她。
他固執地把封儀留在宮里,不過就是可恥地抱著一絲幻想。
幻想說不定哪一天,她就來了呢。
她是全新的,可以隨時迎接他赤誠的愛。
以后的每一世,他都會繼續愛她的。
他會用今后的每一世,來彌補他犯過的錯,不祈求她的原諒,只求她不要從此再也不出現,真的留他一個人待在這里。
他真的會永遠愛她的。
哪怕她終將離開,哪怕他們不能相伴到老。
哪怕他每一次都要等十五年,才能等來幾個月的短暫相愛。
可恥至極。
仗著她什么都不記得,就以為自己可以擁有再次去愛她的資格和權力。
可他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不能失去她。
愛她,早就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而現在沒有了她,他要如何沒有盼頭的過完這一生?
到頭來,他發現自己最不能承受的,不是一次次看著她死在自己懷里卻無能為力。
而是她不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不再與他相愛。
他當真是傷透了她的心,她再也不愿回來看他一眼。
可是碎碎,你告訴我,一次次重來的意義是什么。
沒有你,這一切的意義又是什么。
長命百歲有什么用,活到老活到自然死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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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早就已經活夠了。
這個破世界,他早就待膩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欄桿旁。
閉上雙眼,身子前傾。
像她當初一樣。
那就結束這一切吧。
既然已經放過她了,那也放過他吧。
……
“封銘!封銘!”
這是第幾次了?
第十次。
前面的九世,她的音容笑貌早就已經如火燒的烙印,深深刻進了他的骨血里。
他就是可以,僅憑一個聲音、一個眼神,在第一瞬間就認出他的碎碎。
他睜開雙眼,不知是如釋重負,還是欣喜萬分。
總之他竟然笑了,笑中帶淚。
這一刻,好像一切都釋然了。
過去那些痛苦與折磨好像都變得不值一提。
罷了。
他屈服了。
向她,也向命運。
碎碎,我注定要與你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他轉過身,離開欄桿,看見了姍姍來遲的人。
來遲了,但從不缺席。
她跌跌撞撞跑來,跌倒在地,撲進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