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絨毯還鋪在地上,書卷還是整齊地排列在書架上,墻角的長明燈和夜明珠還是將這里照的明亮。
一切都是原本的樣子,有沒有她,都是這個樣子。
最后,她爬上了頂樓的露臺,在這里,可以俯瞰整個東宮。
她趴在欄桿上,望見前殿,張燈結(jié)彩,樂音交響,喜慶熱鬧。
婚宴上應(yīng)當是推杯換盞,賓客高聲祝賀道喜,人聲鼎沸,隱隱約約地傳來。
藏書閣很高,宴碎穿著單薄的衣衫,冷到渾身發(fā)顫。
可她就像定在這里似的,靜靜地看著,看了很久。
直到,身后響起一道不算熟悉的女聲。
“原來你在這里。”
宴碎回過頭,來人一身火紅的嫁衣,紅唇輕啟,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一步步緩緩向她走近。
停在她身邊眺望過去,賀夢溪道:“原來這里可以看見……”
說著,又轉(zhuǎn)頭看向宴碎,微微一笑:“很傷心吧?你心愛的太子哥哥娶妻了,可新娘子卻并不是你。”
宴碎不知道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此時應(yīng)當已經(jīng)禮成,而她也應(yīng)該在洞房里等著才是。
原來現(xiàn)在連藏書樓,也已經(jīng)不再是她的專屬了。
賀夢溪笑著從她的臉上掃視而過,又低頭往下看了看,道:“這么高?你說,要是發(fā)生點什么意外,是不是也不會有人懷疑?”
她的話讓宴碎意識到不對勁,于是連忙后退,警惕地看著她。
“你要做什么?”
賀夢溪仍是笑著,向她走來。
“你怎么學不聰明呢?真不明白,你這樣的人,為什么封瑜會想盡辦法把你從牢里救出來,而他為了把你搶回來,與封瑜徹底決裂,甚至頂著被彈劾被治罪的風險……”
她口中的“他”,似乎是……
宴碎來不及深究,因為賀夢溪已經(jīng)逼近自己,笑容變得瘆人,向她伸出了手。
“你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你這般落魄,只會連累我的夫君,讓他遭受非議。”
宴碎被她拽著頭發(fā),往欄桿上狠狠一摔,后背砸上去,發(fā)出砰的一聲。
她的身子在經(jīng)過那么多磨難之后早已羸弱不堪,這么一摔讓她覺得整個胸腔都在痛,頓時一口鮮血涌出來。
好不容易扶著欄桿強撐著站穩(wěn),眼角余光卻瞥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人影。
他同樣一身紅袍,一臉冷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應(yīng)該早就已經(jīng)站在那里了,可他一直沒有出聲。
甚至有可能,賀夢溪就是他帶來的。
所以哪怕此刻,他們已經(jīng)對視上了,他還是那樣冷淡的神情,絲毫沒有任何起伏和變化。
對于她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乎。
如果說他成親是心冷,那么此刻,便是心死。
胸腔里再次涌上一口腥甜,她又噴出一口鮮血。
奮力推開再次上前來的賀夢溪,宴碎死死盯著那個冷眼旁觀的人。
“封銘……”
這是最后一次,喊他的名字。
“我恨你。”
轉(zhuǎn)身攀上欄桿,她沒有猶豫,一躍而下。
她受夠了。
她不要再被過去的那些承諾蒙騙了,不要再被他困在這里了。
她不喜歡這個世界,不喜歡這場注定。
她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