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白珠失落地“嗯”了聲。電視上的妖怪也都會法術的呀,看他這么可憐,不應該變出點錢幫助他嗎?
而且他還常常省下學校里的飯菜帶給它吃,怎么也該懂得知恩圖報的……
難道是覺得他還不夠慘?
裴白珠索性脫得光溜溜的,裸露出宛如一株枯荷般蒼白瘦弱的身體,上面遍布著父親昨晚醉酒后留下的深深淺淺的瘀青。不過這樣的傷痛他早已習慣,且通常很快就會消退,但現在它們恰到好處地還尚未完全淡去。他心底升起一絲莫名的慶幸,暗暗思忖這樣總可以了吧?
“哇!你怎么全脫了!還當著人家一個女孩子的面,知不知羞?”
溫漾故意學著裴白珠的語氣,驚詫地大叫出聲,實則內心毫無波動,就想瞧瞧裴白珠會是個什么反應。
裴白珠唰地漲紅了臉,他根本沒考慮到一個人和妖怪還有性別之分,可他內褲還穿得好好的,私密部位遮得嚴嚴實實,哪里有什么問題?但經她這么一嚷,他感覺自己好像在耍流氓一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更冤枉的是,明明是她自己主動提起的,結果卻反過來指責他不知羞恥。
裴白珠越想越覺得委屈,他小臉一皺,眼珠里泛起水汽,似乎隨時要哭。他到底沒能忍住,把腦袋埋進雙臂間,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先是低聲抽泣,逐漸又轉為了號啕大哭。
他真的好難受好傷心,怎么能這樣誤解他呢!
如果想讓他止住眼淚,那就快快變出更多的錢給他吧,他太需要錢了!他受夠了這種苦日子,不想再每天去撿垃圾了!
溫漾當場愣住了,她自是清楚這人有多脆弱敏感,卻沒想到會這么不經逗,她也沒說啥過分的話吧,怎么搞得她像在欺負小孩兒似的。
不停歇的哭聲吵得溫漾腦仁疼,無奈之下,她湊近他,努力站直身體,前爪撫上他的手臂,耐著性子安撫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
裴白珠抽抽嗒嗒地抬起頭,看向溫漾,濃密卷翹的睫毛沾滿了淚水,一簇簇地粘連在一起,眼眸濕潤而清透極了。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微蹙起眉,嘴巴倔強地抿著,心里的委屈顯然還未消散。
溫漾被那純凈而無辜的目光直逼得生不出氣,繼續輕聲哄道:“多好看的一雙眼睛,別總用來哭嘛。”
不料裴白珠突然又將她緊緊摟進懷里,急切地懇求道:“你帶我離開這里吧。”
溫漾心臟猛地一跳,奈何她現在只是只貓,力氣小得可憐,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這個懷抱。
裴白珠指著自己胸口最大的一道傷痕,邊嗚咽邊說:“這是我爸爸發酒瘋把我推到桌子邊磕的,好疼,真的好疼,我當時嚇得以為骨頭都碎了。同學也都欺負我,我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死的。”
“你不是妖怪嗎?妖怪都會法術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對不對?”
“你就看在我以前經常喂你的份上,幫幫我吧,求你了。”
裴白珠一瞬間想通了,與金錢相比,他更渴望不再遭受父親的打罵,不再忍受同學們的欺負和嘲笑。只要能擺脫眼前這一切,帶他去哪里都行,因為沒有比這兒更苦更糟的地方了。
溫漾頭頂被裴白珠不斷滴落的眼淚打濕一大片,氣氛僵持著,裴白珠明擺出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架勢。
溫漾一陣心煩意亂,只好先應付道:“我可以幫你,但我的法力被封印了,你得等等。”
溫漾騙小孩騙得毫無負罪感,甚至心安理得地想這句空口承諾沒準就能成為他在痛苦中堅持下去的動力呢。
“那我要等到什么時候?”裴白珠語調驟然拔高,滿滿的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溫漾卻語塞了,不敢給出個準信。
幸而還沒等她編出個合適的回答,就聽見鑰匙在鎖孔里轉動的響聲。
裴白珠的反應如同老鼠遇見貓一般,條件反射地帶著她迅速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