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不介意了,余下的太子是何態度,可就不在他考慮范圍內了。
聽到空青和竹月不日就要離京,此去多年,還不知下一次見面又是什么時候,而他們回來這段時間里,時歸也被各種瑣事纏身,與他們雖有見面,但多是匆匆一瞥,還不曾真正談過。
時歸只糾結了一瞬,就打定主意:“那我……要不還是先回家一趟吧?等我拜見過父皇母后就出宮,只在家里住一晚,趕明兒天一亮就回來。”
時一微微頷首,對此并不置喙。
畢竟等時歸回了家,有掌印擋在前頭,她到底什么時候回宮,那可就不是三言兩語能決定的了。時歸轉頭問笑語:“太子殿下可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不等笑語回答,時三先說道:“殿下不如直接去皇后娘娘那邊吧,太子政務繁忙,恐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時間?!?
“這般殿下先去見皇后娘娘,待會兒奴婢回了司禮監,也可與太子說一聲,請太子忙完了直接過去。”
時歸完全沒有發現他言語中的算計,略一思量,就答應了下來。
至于周璟承那邊,一入司禮監就被徹底扣下。
偏偏掌印還真拿出了些亟待處理的折子,也不知攢了多久,滿滿當當大半桌。
周璟承木木地看著桌上小山高的奏章,忍不住道:“孤昨日大婚,按規矩是有三日休沐的,這些折子若是不急……”
“自然是急的。”時序冷冷打斷,“殿下為大婚之事,已耽擱了不少時日,若再休三日,只怕會誤了正事?!?
“還請殿下以大局為重,先緊著這些奏章看吧?!?
周璟承:“……”
他只是懷疑,若他沒有為大婚操持耽擱,掌印今日的態度,到底是會更好,還是會更壞。
他原就不好與時序正面爭鋒,如今又有了時歸的關系在,面對岳丈,他也只能伏低做小。
而這么多的奏章擺在眼前,哪怕他速度再快,等處理完最后一份,外面的天色也徹底暗了下來。
他著急回去看望時歸,費盡口舌才從司禮監脫身。
然他前腳出了司禮監的大門,后腳就被皇后身邊的素姑姑攔住,素姑姑將皇后的訓斥一板一眼地講來——
“皇后問殿下,可還記著自己已有了太子妃?”
“也不知是什么天大的政事,能讓太子殿下連太子妃都顧不上了,扔下新婚的妻子,一整日都見不著人影。”
說著,素姑姑福了福身,又道:“娘娘聽太子妃說家中有親眷將遠行,想著回家見上一面,而殿下又許久未歸,娘娘怕太子妃回府路上不安全,就叫太子妃先一步出宮了。”
“算著時辰,太子妃如今已是已經到了時府了?!?
“敢問殿下,您是要回東宮,還是要去娘娘那邊?”
正說著,時序在一幫人的簇擁下,從衙門里款款走出。他已經提前得知了皇后殿里的事,如今與太子碰面,實在難掩面上的幸災樂禍。
他敷衍地躬了躬身,抬眼看了看天色:“這一晃眼,竟是這么晚了啊……臣也在衙門里累了一天了,也該回府歇著了,就不好招待殿下了,請殿下自便。”
他特意在“回府”二字上加了重音,扯了扯嘴角,心情頗好地從周璟承身邊繞過。
等他走得遠了,周璟承又隱約聽見——
“阿歸可是到家了?之前讓廚房準備的飯菜可都交代好了,西廂那邊也都收拾過了吧……”
周璟承沉著臉,命暗衛將他離開東宮后的事一一道來。
隨著暗衛把時一和時三的說辭重復一遍后,他再也止不住冷笑:“若這里面沒有掌印的手筆,孤便改跟他姓!”
左右隨從面上大驚,趕忙低頭,裝作沒聽見這混賬話。
周璟承怎么也沒想到,不過半日的功夫,溫柔鄉又變得冰冷空蕩,若非寢殿里還殘存著一點細微的閨香,他幾乎都要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娶到太子妃。
好好好。
到手的太子妃又跑了。
周璟承磨了磨牙,一甩手:“備馬,孤要出宮!”
太子妃能跑,他當然也能追。
且他們可是有著賜婚圣旨,走過大婚流程的正當夫妻。
掌印便是看他再不順眼,總不能將新姑爺拒之門外吧?
也虧得周璟承還保持著一絲理智,上馬前又讓人備了厚禮,美其名曰——
孝敬岳丈大人的。
周璟承出宮雖沒有過分宣揚,可也沒有特意隱藏行蹤。
等他追到時府門前,除了時序知曉了他的到來,就是京中的一些勛貴朝臣,也陸陸續續聽到了風聲。
時序聞訊趕來時,臉上已是一片鐵青。
不過片刻,兩人的表情就掉了個個。
周璟承面露微笑,大大方方行了禮,拱手道:“孤隨太子妃前來看望掌印,只孤遲了一步,掌印大人不介意的吧?”
時序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頓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