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之間,他選擇將昨日的事一一道來。
昨天晚上,在他得了時歸的回應后,大喜后的第一反應就是將此事上稟帝后,且讓兩人有個準備,這樣等掌印回來后,就能盡快商議雙方婚事了。
誰知比起準備,帝后更是詫異于女方的人選,皇后更是怎么也想不出,她從小看到大的兩個孩子,何時互生了情愫。
若非周璟承再三肯定,他對時歸早有私情,帝后二人還當他是在戲言。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能逃掉皇帝的訓斥,更是當場呵令他去正殿外跪著,好好反思他錯在了哪兒。
“孤反思了一晚上,實在想不出哪兒有錯。”周璟承輕笑一聲,轉眼就將這場責罰含糊了過去。
他被傳召上朝時,只當父皇是礙于朝政,不欲讓他因私事給耽擱了,誰知他才到殿上,剛一跪下,就聽太監宣了旨。
周璟承攤手道:“我至今不明白父皇的態度變化為何如此之大,頭一天夜里還惱火著,睡一覺醒來卻直接賜了婚。”
“我剛從早朝上下來,緊跟著就聽說你進了宮,擔心你受母后為難,便著急趕來了,故而我今日還不曾與父皇單獨見過,或許只有問過父皇,才知這圣旨為何下得如此匆忙吧。”
他心里隱隱有一個猜測,只未得到證實前,不好明說。
因著時序的出身,他及整個時府,對皇室來說,比之尋常仆婢地位要高,比之滿朝文武關系要親近,更準確些,該是深受皇帝信重的內臣才對。
如果說皇后更看重時歸的想法,那在皇帝眼中,顯然是曾助他即位,又為他驅使了十幾年的掌印更重要。
不過給時家的小姑娘賜個婚,既能滿足了太子的心愿,又能給奔赴北疆的掌印添一份底氣,何樂而不為呢?
又或者在皇帝看來,時家的小姑娘若是不愿意,就當為了她爹受些委屈,等日后入主東宮,總能慢慢彌補回來。
若是愿意那就更好了,豈不皆大歡喜?
一舉多得,此間種種,也只有時歸的心意被忽略了去。
周璟承目光微一閃動,很快將這個話題給轉移了去,只囑托她盡快將支援北疆的物資準備好,至于最后檢查的人手,不妨交給時一他們去辦。
“另外還有一事……”周璟承有些遲疑。
時歸問:“怎么?”
“阿歸覺得,詔令一事,可要先瞞一瞞掌印?”
依著時序對周璟承的戒備,若是叫他知道,他才出了京城,被捧在掌心里的女兒就被賜婚給了太子。
只怕盛怒之下,掌印當即就要揮師北上,莫管關外蠻狄,且先破了宮門,把那覬覦寶貝女兒的太子給宰了。
時歸頓時默然。
片刻后,她重重點了點頭,面上閃過一抹后怕:“要瞞的,賜婚詔書……還是等阿爹回來,叫陛下去跟阿爹說吧。”
至于她自己,才不想去觸阿爹的霉頭。
正巧,周璟承也是如此想法。
兩人達成共識后,周璟承負責跟底下的臣子交代,而時歸則是先回家安撫聞訊趕來的兄長們,又是一通忽悠,好不容易才叫他們松口,答應不將這事告訴阿爹。
時歸一本正經道:“我只是怕阿爹被氣壞了身子,再說阿爹又在陣前,便是有片刻的恍惚,也會釀成大禍的。”
“大兄二兄,求求你們了,先不要告訴阿爹了好嗎?”
“等阿爹回來了,我自去找阿爹請罪,到時不管阿爹怎么打我罵我,我也乖乖受著,誰叫我沒跟阿爹商量,就跟太子通了私情,都是我的不對……”
時一和時二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下一軟,一不留神就答應了她,甚至還說:“大人不會的。”
“嗯?不會什么?”
“不會打你罵你。”時一看著她,說出叫她格外安心的話,“便是真要打罵了,不還有我們攔在你前面。”
時歸一怔,回神后,笑容粲然綻放。
五日后,由太子及時家小姐捐贈的糧草被送到兵部,之后幾日,另有各家源源不斷送來銀兩,或多或少,幾天下來,也攢了車。
十日期限一到,押往北疆的糧草車準時出發。
隨著押送糧草的隊伍離開,百官心神很快被北方的大旱所牽動,正如眾人所擔心的那般,旱災到底還是發生了。
就在戶部為賑災物資所為難時,上百架板車緩緩停到了戶部衙門外,車上堆滿了糧食衣物,另有大小帳篷、常用草藥等,但論價值,就值得數十萬兩銀子。
聽城門的士兵說,拉著東西的板車并非只有百輛,只是考慮到戶部衙門外能停留的數量,才只放了這百輛來,另有更多被攔在城門外,正等著上面的人發令。
再一打聽,才知這數不清的糧食衣物,皆是時府的小姐捐贈的,正是為受干旱困擾的百姓所準備。
當年南方水患時,時歸變賣了大半家產,才能滿足當地災民所需。
而這么多年下來,時家所積累的財富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