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歸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那我就要眼睜睜看著阿爹陷入孤立無援的局面嗎?”
“戰(zhàn)爭本就殘酷,倘若連最基本的糧草都無法保證,又如何讓士兵竭力反擊。”
“殿下,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是——”
周璟承打斷道:“可北疆之患,也不只是你與掌印二人之事,唯有引起朝廷重視,又或者眾志成城,方有勝算。”
時歸目露茫然,實在無法想象:“眾志成城……這也太難了吧。”
旁人不說,只掐斷了糧草供給的兵部,就非時歸所能左右的。
至于太子等。
不是時歸小看了他們,但半個多月都過去了,任憑他們在朝上如何進言,到頭來,兵部不還是繼續(xù)推諉拖延嗎?
皇帝不好定下時間限制,而叫底下人督促,哪怕是太子出面,兵部也總能找到借口,繼續(xù)陽奉陰違。
又或者說,時歸需要一個由頭。
一個讓兵部不敢糊弄的由頭。
不管之后交戰(zhàn)結(jié)果如何,她至少得先保證了阿爹后方平穩(wěn)。
而這個由頭……
時歸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浮現(xiàn)一抹慌亂,她下意識偏過頭,避免與周璟承對視。
周璟承心念一動:“……阿歸可是有了旁的打算?”
時歸猛地搖了搖頭,但很快,又猶猶豫豫地點了兩下腦袋,嘴唇微顫:“是。”
“是什么?”
“是——””
時歸屏住呼吸,話音微不可聞。
但凡是她嘴里吐出的話語,那便是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不見半分猶疑。
時歸問:“殿下,若是我嫁與殿下為妻,可能震懾朝臣,保北疆供應及時?”
周璟承渾身一震,駭然地看過來。
半晌,才聽他聲音嘶啞地問了一句:“時歸,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說了什么?
時歸那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待最開始的羞赧和難為情褪去后,她的聲音越發(fā)堅定起來。
此時此刻,她的所有決定都已無關(guān)情愛,她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最重要的人腹背受敵。
時歸定定地看著周璟承,目光交接,她也未有半分退縮,甚至她還上前半步,追問道:“殿下,可以嗎?”
“我能否以太子妃的身份,逼迫兵部盡快將糧草送出,又或者……”
“若朝廷實難提供北疆所需,我愿以時家全部家產(chǎn)作陪,只求殿下能以您的名義,將這些錢糧送去北疆。”
事到如今,這已是時歸能想到的最穩(wěn)妥、最便捷的方法。
第101章 一合一
周璟承的眸光變得冰冷。
即便他沒有說任何話,可還是能讓人清晰感知到——
他在生氣。
時歸的聲音愈發(fā)低微,漸漸的,甚至無法再去直視那雙淬滿了寒意的眸子。
她有些不自在,目光閃躲良久,方怯懦地問了一句:“殿下……可是我說錯話了?”
出乎意料的是,周璟承在一聲冷笑后,毫不猶豫地說了是,而后則是一句:“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
時歸已經(jīng)猜到了,可一時之間又想不明白太子為何拒絕得這樣堅決,像是連想都沒想一般,純粹看不上她的提議。
周璟承冷聲道:“用你們整個時府做陪嫁不可以,經(jīng)由孤之手給北疆補足糧草也不可以,將孤的太子妃之位當做你牟利如愿的工具更是不可以。”
“時歸,你到底是在輕賤你自己,還是在輕賤孤呢?”
一直以來,宮里的人只知道太子有個心儀已久的姑娘,對對方格外珍愛看重,只因?qū)Ψ讲辉?就一直不娶不納。
外人或不明白其中緣由,但無論是周璟承,還是時序等人,對其中的利弊皆是心知肚明。
因著周璟承的身份,只要時歸的名字從他嘴里吐出,那之后婚配,時歸就再沒有了選擇的余地。
哪怕皇帝念在掌印的情分上沒有直接下旨,單單是被太子相中這一點,就斷絕了除接受外的任何可能。
——嫁入皇家,當為天大的恩德才對。
自古以來,向是如此。
周璟承深知這一點,故而哪怕頂著極大的壓力,也從沒想過在時歸點頭前,將她暴露在人前。
從他起意求娶到現(xiàn)在,也有六七年了。
而這么長的時間,哪怕不是皇家,就是外面隨便一戶百姓家里,子女長到二十一二還不婚嫁的,那是要遭人議論的。
更別說周璟承還是太子,是大周的儲君。
至少大周開朝以來,還不曾出現(xiàn)過這等堪稱天方夜譚的事情,雖然事實是,周璟承真的等下來了。
他能理解時歸的心情,更不否認此舉可行。
但在這之外,他也是人,人都是有七情六欲、有情緒的。
這么多年過來了,周璟承一直舍不得逼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