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歸如今只是慶幸,自打她接手了家中生意后,每一筆支出與收入,無論大小,皆條理清晰地記載在賬簿上。
這里面不只記下了時家對整個商街的投入,便是投入錢財?shù)膩碓矗步杂星逦鷹l目,絕不會與任何違背律令的行為掛鉤,就連最細微的稅款繳納也沒有任何問題。
時歸冷靜命人將相應的賬本找出來,旋即又道:“當年江南水患時,我曾將商街售出,賣得的銀子全換了賑災的災糧,那災糧雖是以陛下和太子的名義發(fā)放的,但購置的記錄卻在我這里,且將那兩冊記錄也找來,待我去獻于陛下。”
購置記錄無法公之于眾,但私底下給皇帝卻是無礙的。
時歸只是有一點心寒。
明明當年捐贈的賑災糧真實來路,陛下與太子等人皆心知肚明,別人不知道,難道他們還不清楚良首宰所謂證據(jù)的真假嗎?既然知曉真假,如何又能放任阿爹被誣陷進大牢,身陷囹圄,一連幾日都不得出?
就在她將所有賬目翻找出后,時一等人終于趕回來。
幾人見時歸抱著一摞賬簿匆匆往外走,趕忙迎上去:“阿歸,你這是要去哪?”
時歸從得知阿爹被下大獄后,面上表現(xiàn)得再是冷靜,心里到底是慌張的,而那緊繃的一根弦,在見了親人之后,卻是無可抑制地泛起漣漪。
“大兄二兄……”她一張口,眼眶就紅了大半圈。
時歸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偏頭倔強道:“我把之前在東陽郡的賬本都找了出來,商街的、賑災糧的都在這兒l,等我將這些給陛下送去,好救阿爹出來。”
“這——”時一與時二對視一眼,正見對方眼中的無奈。
時一回過頭來,上前一步,抬手按住了時歸的肩膀,本想將她懷里抱著的賬本接過來,誰知稍一用力,才發(fā)現(xiàn)這些賬本都被時歸緊緊地箍在懷里,根本拽不出來。
時歸目光閃動一瞬:“大兄要做什么?”
時一無法,只能道:“這些賬本還不能送,還沒到時候……總之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
時歸問:“那又是哪般?”
時一也不知如何解釋,只能說:“我還是直接帶你去見大人吧,如今一切發(fā)展都在大人掌控之內,大人不會有事的。”
時歸將信將疑,直到經(jīng)過重重檢查,見到被關押在天牢最深處的阿爹后,她則是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阿爹!”
普一聽見聲音,時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他一轉頭,正見撲到鐵欄外的時歸,在她左右兩側,則是目光躲閃的時一和時二,與他稍一見禮,就自覺退了出去。
時序這才相信,就是女兒l找來了。
他從窄小的草席上站起來,無奈笑道:“阿歸怎么來這種地方了。”一邊說著,他從草席下摸索出一串鑰匙來。
時歸便眼睜睜看著碩大的銅鎖被時序抓起,不過稍一擺弄,伴隨著咔嗒一聲,銅鎖應聲而開。
而這傳說看押嚴格的天牢里,從始至終,也不曾有獄卒出現(xiàn),哪怕是時序大搖大擺地從鐵牢中走出來,不遠處的獄卒也依舊目不斜視,看也不往這邊看上一眼。
時歸表情瞬間凝固。
第98章 一合一
只見時序褪去了外袍,烏發(fā)披散在背后,囚衣合身雪白,除了有幾根稻草沾染,并不見半分臟污。
再往牢里一看,牢房一角還放了一個小冰盆,里面的冰放得滿滿當當,看冰塊形狀,多半是剛換不久。
這一刻,時歸終于相信阿爹無事了。
時序能明白她的擔憂和害怕,主動挽起了半截衣袖,露出依舊光潔無瑕的小臂。
“看,阿爹什么事都沒有呢。”
時歸怔怔地收回目光,不解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時序輕笑一聲,先是左右看了看,無奈四下里找了一圈,也沒能尋到一個坐下歇腳的地方,無奈便只能繼續(xù)站著。
時序問:“阿歸可還記得,那祁相夷下放去了哪里?”
“上庸郡?”
時序笑著點了點頭,不及再說,時歸先反應過來:“那不是良首宰的——他去上庸郡,也跟這個有關嗎?”
“是有些關系。”時序說,“不過也只是一小部分安排,無論他成與不成,對京中的影響都不會很大。”
“那祁相夷是……阿爹的吩咐嗎?”
這一次,時序卻是搖頭:“我只是在暗中做了點事情,實際并不曾與他說過什么,也因此,并未對他抱有太大希望。”
“總之一切我都有準備,便是眼下入獄,也不過是麻痹對方,且叫他們放松警惕,好尋一個一擊斃命的機會。”
時歸心下稍安,最后問一句:“那阿爹如今做得這一切,可都是得了……的應允?”
“是也不是吧……”時序不欲多談,只是再次安撫一句,“總之不會有事的,阿歸只管放心就是。”
“我原本想著叫你出京避上一陣子,也省得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