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做什么騙我。”
她低下頭,用腦袋在時序掌心里蹭了蹭,既知曉了空青和竹月沒事,緊繃的心弦總算松懈了些。
“別高興得太早。”時序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潑下一盆冷水,“我只說讓他們回來見你,可沒說許他們長久留在你身邊。”
“作為暗衛(wèi),他們已然失職,且犯了最不可饒恕的罪過,即便你心軟不在乎,也不可輕易放過,不然叫后面的人有樣學樣,豈不是亂了套?”
時歸皺了皺眉頭,細聲問:“那怎么辦呢?”
“我給你兩個選擇。”
“你若堅持要留下他們,那就廢了他們的武功,從此只做個伺候人的奴婢……”
“不行!”不等時序說完,時歸就強烈反駁了起來,“他們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一身功夫,怎能說廢就廢!這個不可以,那第二個選擇呢?”
時序表情不變:“那就讓他們走。”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他們自由身,從此天南海北,隨便他們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只要離開京城,離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不然我會忍不住想起他們的過錯,責怪他們?yōu)楹伪Wo不好你,當然,不止他們有錯,我也有錯。”
時歸不禁搖頭:“不是的,這只是一個意外,不怪空青和竹月,更不怪阿爹,要怪也該是那些作惡多端的人販子,還有我順遂久了,連該有的戒備心都沒了。”
時序與時歸在觀念上終有不同,聞言不置可否。
就像他說服不了時歸一般,時歸同樣也很難說服他,與其爭論到底是誰的過錯,更重要的,當屬空青和竹月的歸處才是。
時歸面帶乞求:“阿爹,就真的沒有旁的選擇了嗎?”時序冷酷道:“沒有。”
“你若不同意,那明日也不用見他們了。”
“不行!”這一晚上,時歸的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心急之下直接站了起來,一把捂住阿爹的嘴,“我要見!”
“我、我……我答應(yīng)還不成嘛。”
她一臉的糾結(jié)和沮喪,試圖用情感打動阿爹:“他們跟了我這么多年,與我又有同窗的情誼,這幾年還幫著我打理生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真的不能網(wǎng)開一面嗎?”
“所以之前我就不怎么同意你叫他們?nèi)ッ蓪W,不出事還好,這一出事,分明是白白浪費了你的苦心。”
“若你只把他們當作尋常暗衛(wèi)看,素日里少些交往,如今可還會為他們的去留而難過?”
時歸:“……”
她惡狠狠道:“我跟阿爹是說不明白了!”
“那就別說了。”時序淡淡道,“反正我已做了讓步,余下的就該阿歸自己選擇了。”
“那、那等我見過他們,再說我的選擇行嗎?”
時序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可以。”
“最晚后天,新的暗衛(wèi)就會被送來了,到時候你選四五個認主,余下的我?guī)ё撸罄m(xù)也安排給你。”
“你若察覺了他們的存在也無需在意,他們只在暗中做保護,我也不會過多過問你的私事。”
時歸正滿心記掛著明日的見面,因新暗衛(wèi)是來接替空青和竹月的,她便帶了兩分抵觸的心思。
聞言也只是哦了一聲,一扭頭,顧自傷悲。
時序說到做到,既答應(yīng)了放空青和竹月出來,轉(zhuǎn)日時歸剛一睜眼,就聽雪煙在她耳邊說:“空青和竹月回來了,如今正候在院子里。”
時歸的瞌睡一掃而空,也顧不得冬日貪床了,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甚至都顧得不洗漱,披上一件鶴氅就往外跑,堪堪被云池攔在堂廳里。
云池苦勸道:“小主子可別胡來,您大病初愈,正是容易受風的時候,奴婢知道您心急,可若因此再染了風寒,豈不是更讓主子遷怒了?”
“您不如就安心等在堂廳里,奴婢這就去叫兩位大人進來。”
時歸止住腳步,糾結(jié)一瞬:“那好吧。”
她往屋里退了兩步,又實在放不下心,就稍稍踮起腳,拔著脖子往外張望。
好在外面的人并未叫她久等,前后不過半刻,就聽門口傳來幾道腳步聲,云池知會一聲后,就領(lǐng)人進了來。
不過一個晃眼,空青和竹月就跪在了時歸身前。
仔細算來,主仆三人也就分別了不足一月時間,可如今再見面,卻徒生恍如隔世之感。
時歸在他們進來時,就注意到兩人的身形不似之前穩(wěn)健,猜到他們這陣子定少不了刑罰,趕忙叫他們起來。
隨后她才發(fā)現(xiàn),她還是低估了他們近日的遭遇。
只見兩人面色蒼白如雪,便是在來之前仔細收拾過,仍舊掩不住身上的垂垂欲墜之感,湊得近一些了,還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們換了一身玄色錦衣,并非是時序開了恩,主要還是怕他們身上的傷口滲血,若是其他顏色的衣裳,恐會被時歸看了去,徒惹傷心。
過來西廂前,他們曾與時序見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