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卓將軍返京和卓文成挨揍,歸根結底,還是卓文成自己闖出的禍端。
“阿歸可知道,那卓小公子偷爬上了卓大娘子的鏢車,要跟著大娘子一起去押鏢?”
“是聽文成說過,跟這個有關系嗎?”
時序輕笑道:“這關系可就大了。”
卓家大娘子押鏢不假,但從來不接外單,而是只負責替朝廷押送軍需兵甲及糧草等,要么是往西疆送,要么是往北疆送。
恰逢定北大將軍回京述職,好不容易從兵部討了些糧草來,這番赴邊,自然也趕著要把糧草帶回去。
卓大娘子的鏢局是從朝廷上過了明路的,又因押送貨物的特殊性,自來也比尋常鏢局規矩多些。
若是尋常鏢局被劫,劫鏢的人被捉了也只會以搶掠論罪,但若是眼瞎堵到大娘子頭上,不論成不成,少不了要以賣國、刺探軍情等罪名論處。
聽到這里,時歸已驚訝地捂住嘴巴:“那文成私自上了鏢車,豈不是也……”
“正是。”時序欣慰于她的機敏,贊賞地點了點頭。
“雖說卓小公子本就是將軍府的人,可他畢竟不從軍籍,于情于理,都不該私自與糧草接觸。”
“哪怕他說他沒想做什么,可人已經在鏢車上了,甚至因他夜里偷吃東西,還險些將糧車點燃,多虧被大娘子及時發現,這才沒釀成大禍。”
“朝廷中本就有人不滿定西大將軍索要糧草,若那幾十車的糧草被毀,又是因將軍府的公子造成的,難保不會借此攻訐。”
“陛下或不會為此事問責,但畢竟事涉西疆數萬軍士,無論是糧草被毀的后果,還是來自上頭的猜疑,都是大將軍承受不起的。”
時歸了然,心念一動:“所以卓府的人才半道返回來,還怒火沖天教訓了文成。”
“那卓將軍今日帶著文成來登門道謝,是因為阿爹做了什么嗎?”
時序笑了笑:“也沒什么,只是大娘子鏢隊里有朝中文臣安插的人手,將這事傳了回來,我正巧碰見了,就隨手給攔了下來。”
這樣一來,糧草險被燒的事情直接被中途阻斷,朝中的人再怎么想借機生事,也苦于沒有證據。
時序既幫了將軍府大忙,卓將軍親自來謝,好像也就說得過去了。
想到卓文成那一身的傷,時歸感到同情的同時,卻也不得不說一句:“那文成被揍,好像也是應該。”
隨后她又搓了搓臉蛋:“阿爹怎想起幫忙來了?”
按照她對阿爹的了解,像這種麻煩事,時序一向是能不管就不管,實在追到跟前兒了,才會被迫接手,一應處理手段還全憑心情。
提到這里,時序似笑非笑:“那卓小公子,不是阿歸的好朋友嗎?”
在好朋友幾字上,他刻意加了重音。
果然就見時歸一臉的驚喜,頗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阿爹是為了我才幫忙的!”
“那不然呢?”時序在她腦袋上點了點,“可別等那小公子真出事了,阿歸又要哭鼻子。”
就跟大公主出嫁那日似的,時歸表面上沒說什么,實則當天夜里抱著被子哭了一宿,白白惹人生憐。
時歸并不否認,趕緊抱住阿爹的手臂,討好地貼了上去,再甜甜地說一聲:“阿爹最好啦!”
后來時歸才知道,卓文成回學堂前,其實已經回京有好幾天了,只因他添亂的緣故,他被送回家后可是受了不小的教訓,好不容易才能下床走動。
卓文成跟卓將軍是同時到家的,回家后沒等他吃上一口飽飯,就被親爹一腳踹飛了出去,臉也被打腫了。
早在被發現送回家中的時候,卓文成就知道有此一難,誰知除了來自親爹的暴打,緊隨其后的還有兄長阿姐們的教訓,就連最疼他的娘親都給了他兩巴掌。
將軍府出來的公子們,真動起手打人,那是能要命的,也就是記掛著這是他們親弟弟,方給他留了口氣。
然沒等卓文成把舊傷養好,二姐三姐也回來了。
這下子可好,三個姐姐把他吊在家里的房梁上,用拇指粗的鞭子輪番把他抽了一頓。
卓文成自知理虧,除了叫疼求饒也不敢多說什么,等被從房梁上放下來時,渾身已沒了一塊好肉。
等他在床上養了天,勉強能下床了,緊跟著就被趕去學堂,下學后又跟著親爹去了掌印府上。
卓文成才知,原來是掌印出手替他家抹去隱患。
從時府回去后,卓將軍未等天亮,就帶著親兵離京了,家里的兄長阿姐們也沒久留,左右不過兩日時間,家里又只剩下卓文成和卓夫人。
學堂里。
卓文成趴在桌上,胖乎乎的臉被擠壓在一起,連著聲音也變了調子:“我沒想到會這樣……”
“我就是想出去闖蕩闖蕩,也想做出一番事業,省得他們總說我無所事事……你們肯定不知道,就連我三姐家五歲的兒子,耍刀弄槍都比我好看。”
“算了,無能就無能吧,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