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赫連晴只覺得難以理解,“劇毒之物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們不會以為——”
她瞪大眼睛:“不會以為我要下毒害人吧?”
時序勾了勾唇:“調查結果未出,咱家不敢斷言。”
“既然公主也明白茲事體大,還請公主多多配合,這樣盡快調查出結果,也省的公主受人避諱了。”
“這樣對公主好,對旁人也好,不然真出了什么情,旁人怕不是第一時間想到赫連公主,乃至赫連部落頭上。”
“你放肆!”赫連晴哪里受過這等懷疑。
她反手就往腰間去摸,不出意外摸了個空,她這才想起,早在進宮時,她身上攜帶的刀鞭就都被繳了。
時序言盡于此,著實沒有什么耐心與她糾纏。
赫連部落的人完全不明白,為何前一瞬她們眼前還只有兩人,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十幾個黑衣人就冒了出來。
時序吩咐道:“直接押去司禮監,小心別慢待了赫連公主。”
他在慢待二字上加了重音,旋即抬手:“咱家也是無奈,還望公主莫要怪罪才是。”
“帶走!”
“啊——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可是赫連部落的公主,小心本公主要了你們的腦袋……啊我的胳膊!”
暗衛三下五除二將人制服,其中對待赫連晴時尤為粗暴,先是狠狠將她的胳膊反擰,又暗中壓住她的痛穴。
痛得赫連晴又叫又罵,最后直接嗚嗚呀呀哭了起來。
看著他們走遠,時歸拽了拽阿爹的袖口,小心問道:“爹……會同館的大人們當真在赫連公主房外發現毒物了嗎?”
“誰知道呢。”時序漫不經心道,“總歸小心無大錯。”
時歸懂了。
果然,阿爹剛才的義正言辭,實際都是他臨時編的謊話!
她擔心道:“那阿爹拿了赫連部落的人,陛下可會怪罪?”
對此,時序更是坦然:“赫連部落心有不敬,陛下正琢磨著如何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自無怪罪一說。”
就像后宮的接風宴多有波折,前朝也不平靜。
赫連王子雖不似赫連晴一般口無遮攔,但明顯也是高傲的性子,前半程始終目中無人,直到陛下駕到,他才收斂兩分。
然而他之后提到的兩件事:一求陛下減免北地歲貢,二求陛下嫁女,全都戳到了皇帝的雷點上。
說的難聽些,北地本就不似尋常郡縣,因其地域廣闊、宗族關系復雜,說是歸大周管,可實際仍由當地王庭統治。
皇帝早就想派兵接管北地,只一直尋不到合適的由頭,這廂管治權拿不回來也就罷了,如今北地連歲貢都想免了?
剛剛散席時,時序還聽皇帝罵赫連王子不知所謂,或是顧及著帝王的體面,不好直說給他們一些教訓。
但仍有兩句隱晦提點,話里話外,都是想給他們找點霉頭的,便是做的有些過了,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這不時序剛還想著怎么動手,就有人自己撞了上來。
他將前朝的事簡單講了一遍,聽得時歸目瞪口呆,委婉道:“……難道北地的人,都這樣心直口快嗎?”
“倒也不一定是心直口快。”時序蔑笑一聲,“或許只是認不清自己的地位,還當自己在他們赫連王庭呢。”
又或者,是忘了當年被大周鐵騎打得痛哭流涕的場景,區區荒蕪之地的外臣,又生出幾分不臣之心。
宮廷之內,時序說話多少在意些。
與其擔心那些尚未發生的事,還不如多逗逗女兒。
時序重整衣容,拍了拍時歸的發髻,調笑道:“那赫連公主哭得那樣慘,阿歸怎不替人求情了,不當你的小菩薩了?”
若說他在外的名聲多是狠戾殘暴,那時歸就恰恰相反。
說起掌印的女兒,那可是個心軟體貼的。
她會同情街上乞討為生的孤寡老人,會接濟無依無靠的孤兒,有時碰見在官學外與掌印相顧無言的朝臣,還會貼心地上去幫忙解個圍,臨走再道聲再見。
幾年官學下來,有好些常去接孩子的家長,都與掌印混了個臉熟,倘若是自家孩子與掌印女兒關系好,那就更妙了。
旁的不說,只他們偶爾能與掌印寒暄兩句,那可是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與之相似的情況,在司禮監尤為多見。
司禮監的人受罰幾乎是家常便飯,上至秉筆太監,下至尋常小卒,若有陣子沒挨罰,那都是要感謝佛祖保佑的。
若不幸犯了掌印忌諱,那就祈禱小主子正巧過來。
只要讓小主子看見他們受罰,只要不是什么違背原則的大錯,小主子總會心軟找掌印求情,多則免罰,少則輕罰。
次數多了,時序只要看見時歸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說什么,便是勉強答應了,也總要調侃一聲“小菩薩”。
——可不就是小菩薩。
與她有關的無關的,只要是被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