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節(jié)前日,北地的赫連王子抵達京城。
朝上不曾想他們來得如此之急,會同館匆忙接待了,宮里也是亂做一團。
這不上巳節(jié)當日,宮里設宴,為北部來賓接風洗塵。
除卻前朝官員參會外,聽說赫連王子還帶了他的胞妹過來,宮里無法,只能再請皇后娘娘操勞,在后宮再擺一宴。
此宴主為接待赫連公主,為了叫宴上熱鬧些,皇后少不得邀請命婦及各家小姐,另有幾位公主也來。
再就是時歸,因她這幾年進宮的次數(shù)也多,與皇后公主們都熟悉,她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正當整個后宮都被接風宴而忙碌時,時歸卻和小伙伴們溜去了落羽殿,也就是大公主的寢宮。
內(nèi)寢中,姑娘們難得沉默。
時歸與周蘭湘一左一右,正坐在周蘭茵身邊。
三年過去,兩人身量拔高了些,面上稚氣未脫,但也露出幾分美人相,舉止大方,一看就是嬌養(yǎng)出來的。
從側面看去,時歸與時序的模樣更像了幾分,只是相較阿爹面容更柔和些,尤其是那雙漂亮的眸子,總藏著溫柔。
在她們對面,李見微和許家姐妹并排坐著,望向周蘭茵的目光中也全是擔心。
許錦歡有些氣憤:“那位赫連公主可真是沒教養(yǎng)!”
第45章 上一半
許錦歡說:“娘娘好心為她接風,她不領情也就罷了,竟在宮門口就吵嚷,想叫前朝后宮的宴辦在一起,還說什么、什么讓他兄長早日見到未來王妃,一解相思之苦,這都是什么話!”
宮門口正是往來官員多的時候,赫連公主這一喊,哪怕周蘭茵與北部的王子沒什么,也硬是給喊出點東西了。
果不其然,時歸她們得知這事后,匆忙趕來落羽殿,一進門就看到碎了滿地的瓷片,周蘭茵常用的那把鋼鞭也被丟在地上。
等她們找到周蘭茵時,對方正氣得渾身發(fā)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才見她們,眼淚就滾滾淌下。
幾人哄了許久,才叫周蘭茵勉強平復好情緒。
從過年到現(xiàn)在,短短三個月,北部的消息就一直沒完沒了,若是什么好消息也就罷了,可每回都要給周蘭茵添一肚子氣。
周蘭茵的生母本是王府侍妾,因誕下長女,才破例抬為側室,后新帝登基,得了一個不高不低的嬪位,封號順。
近幾年順嬪病榻纏綿,對女兒也少有精力管教,多虧皇后仁德,對底下的皇子皇女們還算公平,不說多么優(yōu)待,至少該有的總不會短了去,就像周蘭茵,才及笄就分了單獨一殿。
饒是如此,周蘭茵也免不了對自己的未來憂心。
皇室之女,左右躲不開招駙馬和和親兩個下場去,前者雖是大多數(shù),但后者也不是沒有。
在周蘭茵的想法里,她并不奢求往后的日子多么奢靡富貴,只要能討一個正直和氣的駙馬,安安穩(wěn)穩(wěn)過完一生就好。
而她既無母妃照看,也無外家支持,便是同胞弟妹也無,不知什么時候母妃去了,她也就徹底無依無靠了。
沒有背景的公主,除了名義上好聽些,實際過得并不容易。
她便想著……
等過個半年一年,她就去求皇后娘娘,盡早定下親事,哪怕駙馬就是個地方小官,只要人好,剩下的都無所謂了。
等她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余下的也就安穩(wěn)了。
可誰能想到,她連這半年的時間都沒有。
北地十八部與京城的聯(lián)絡并不多,除了上歲貢時有使臣進京,少有王室會離開他們的部族。也不知那赫連部落的王子是如何做到的,能將時間卡得剛剛好,這邊大公主剛及笄,他們就趕來了。
既不會因為公主年紀尚小被拒,也不會讓別人捷足先登。
就周蘭茵所了解到的,距離北地迎娶上一位公主,也不過過去十年,當時尚了公主的是萬俟部落的小王子,如今已成了新王,而那位公主也成了王后,只是少有消息傳回來罷了。
既然前一位公主尚在,北地本不該這么快就又來求娶的。
她之前也是被赫連公主的話氣壞了,這廂靜下心來,也慢慢理清了條理,再一一分析給時歸她們聽。
時歸幾人也就是八九歲,難免聽不懂背后的含義。
可周蘭茵少有朋友,也就跟她們玩得熟些,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掰開了揉碎了講給她們:“若從北地的穩(wěn)定說,朝廷再嫁一位公主過去也是正常。”
“但實際上,北地十八部族雖各自為政,但按著大周的要求,嫁去的公主在哪兒,就是哪個部掌有最終的話語權。”
“若我真的嫁了過去,萬俟部有一位公主,赫連部落又來了一位,又該是誰說了算?豈不是要亂了套。”
時歸聽明白了一些,顧不得伙伴們?nèi)悦悦V难凵瘢袜溃骸翱晌以趺从X著,無論是赫連部落之前傳出的謠言,還是那兩位王子公主的表現(xiàn),分明是一定要尚了公主的。”
“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