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兩個縣令,將這兩個縣令處置了也就結束了。
最開始誰也沒把老農的狀紙當一回事,誰知待吏部和刑部官員抵達當地后,竟順藤摸瓜,一路查到當地大員上。
也正是因為官官相隱、官官相庇,才使得那兩個縣令一直作威作福,目無法紀。
縣令搜刮民脂民膏,每年上貢給上級的銀兩足有數十萬,偏偏查到上級家中,銀兩的數目根本對不上。
負責調查的官員當即意識到不對,唯恐開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就此打住,只管將查到的上稟圣上,緊跟著就稱病告假。
到了這個時候,事情發展還不算出格。
涉案的兩地郡守被調回京城,暫押刑部,剩余事宜則被轉交給司禮監督辦。
按理說司禮監并無查案權利,但這些年里,隨著司禮監坐大,好多本不屬于他們的事務也漸漸被他們接手,連皇帝都沒說什么,余下臣子更是難以置喙了。
眼看著司禮監出手,朝廷百官才覺出幾分緊張來,果然不出三日,滿朝動蕩。
司禮監派出上百甲兵,由兩位秉筆太監親自帶隊,輕易找出兩位郡守背后之人,又依著之后線索,一連捉拿幾十京官。
其中不乏公爵之后,更有一位親王之子,手里多多少少都受過貪銀。
這些人一部分被關在刑部,一部分則送往司禮監大牢,若是前者還好,最多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若家里打點好了,關上一陣子就被放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進了司禮監,別管你之前是多大的官,不被扒掉一層皮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那絕絕對對的清白之人,不然必逃不過罪罰。
而能讓司禮監單獨收押的,又豈會有無辜純良之輩。
前后不過兩日,司禮監內就死了數十人,有看不過眼的臣子上奏,偏不等他陳述司禮監罪責,先被皇帝丟下的卷案砸了個頭暈眼花,低頭一看,上面清清楚楚記錄了這些年來涉事兩郡流通的贓銀。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誰也不敢說話了。
單是兜兜轉轉進獻給京城守備的,就有十萬余兩,能養得起整個京畿大營了。
膽大包天至此,豈有不查到底的道理?
有了皇帝的支持,司禮監審案更是無所顧忌,幾日下來,被抓進去的人死了差不多一半,司禮監大牢頂空常有烏鴉徘徊。
也是出于此,才有了“掌印又大開殺戒了”的說法。
前幾日時序親赴涉案兩郡,一路快刀斬亂麻,捉拿人數足有三百人,這還不包括他們的家眷。
時序趕著回京,那三百人就由時一和時一負責押解回來。
而他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里,時三和時四也沒閑著,像那永定侯,就是三日前被帶走的,直接關到了司禮監去。
還有新來的這一撥人——
之前叫嚷著要以死相逼的那人站出來,強忍心頭憤恨:“小人乃翰林院學士宋泊簡之孫,祖父于五日前被司禮監甲兵帶走,至今杳無音訊。”
“可憐我祖父年老體衰,專心為朝廷編書,不知犯了什么忌諱,惹得掌印不悅,還求掌印看在祖父年邁的份上,高抬貴手。”
“小人愿代親受過,以泄掌印|心頭之恨,只求掌印放我祖父一條生路!”
說完他屈膝跪倒,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若只看他的行為,無疑是謙卑恭謹的,可再聽他的話,每一句都在指責——
你司禮監掌印就是不明是非、不辯黑白,就是在以權謀私、暗泄私憤!
再看另一撥人,雖沒張口應和,但看表情顯然也是極為贊同的。
時序對于他的隱喻毫不動容,若非是回府的路被他們堵住了,他早離開了。
但時歸被他穩穩地抱在懷里,隱約聽出點不對來,等她再一次琢磨,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嘴角溢出幾分不高興。
——怎么又有人罵她爹!
她下意識環緊阿爹的脖頸,有心替他反駁兩句,可一抬頭,又被對面烏泱泱的人腦袋嚇回去,嘴上一時躊躇。
這時,就聽時序淡淡開口:“說完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輕笑一聲,抬眸挑釁道:“咱家若說不放,你又能耐咱家如何?”
“咱家還當今兒l是什么好日子,能叫府上來這么多人,原來都是些沒事找事的,倒把咱家這私宅當成游賞之地了。”
他無視對面眾人難堪的臉上,不緊不慢道:“依你們之言,那什么宋泊簡,還有那什么永定侯,必然是被誤抓的大賢臣了。”
“既然你們口口聲聲是咱家蓄意報復,何不找陛下說理去?倘你們嘴里的人當真清白,陛下又信了你們的說辭,有陛下下令,咱家還能抗旨不尊不成?”
“你們放著陛下不去找,莫名其妙追到咱家府上,還真當咱家好說話了啊……”
他感嘆一聲,前一瞬還好聲好氣的,下一瞬就驟然變了臉色:“咱家看你們是瞎了眼了!還不來人——”
一聲令下,只見空蕩蕩的時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