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上次我講的那堂課來說吧。”
“時歸,你可還記得我上回講了些什么?”
“不用緊張,記得什么說什么就好。”
姬教習話音才落,今天講書的王教習也湊過來,笑呵呵說著:“那等姬教習問過,我也來考教一番,哈哈哈。”
只這么幾句話的功夫,時歸便汗流浹背。
半個時辰后,時歸蔫噠噠地走出夫子堂,因心情實在低落,只顧悶頭往前走,連路都不看了。
直到她一腦袋撞到一堵人墻上,她低低“唔”了一聲,暈乎乎地抬頭去看,正對上時序含笑的眸子:“這是誰家的小孩,走路都不看的嗎?”
天知道,當時序匆匆從衙門趕來,望著空蕩蕩的學堂有多慌張,還是打掃學堂的侍人好心提了一句,說看見時歸去夫子堂來。
時序這才隱約記起,女兒提了好幾次,說有個姓張的夫子提出要給她補習。
等他尋到夫子堂時,時歸正被問得一個字也說不出,臉上又羞又臊,兩只手緊緊擰在一起。
屋里有人發現了時序的存在,下意識要站起來,時序則趕緊比了個手勢,默默從窗邊離開,放任時歸繼續遭受來自夫子們的特殊關愛。
至于在屋外撿到一個快要蔫掉的小孩,亦在時序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時歸的面色更愁苦了幾分,下意識伸手想要抱,卻被時序不動聲色地躲開去。
時序主動牽起她的手,輕輕說了一句:“一眨眼阿歸都是上學堂的大孩子了,想必是不再需要阿爹的抱了,以后再想抱阿歸,可是不容易嘍。”
畢竟是書香之地,不論是顧及學堂內的規矩,還是考慮時歸的顏面,時序都主動與她保持了距離,將她當作一個平等的、有獨立思考的、也不再小兒撒嬌的的大人來看。
時歸不是那種實在蠢笨的孩子,怔怔地愣了一下后,很快明白了時序的意思。
她雖有些不愿,但也沒有糾纏什么,只管將掌心里的大手握得緊緊的,輕輕嘟起嘴:“阿爹,夫子們好像發現我上課不好好聽了。”
“我也不是故意不聽講,就是實在跟不上,一不小心就想到旁處去了……不過姬夫子好像不相信,瞧著好生氣好生氣的樣子,叫我回家把他上堂課講的文章念上十遍,明天他要當堂檢查。”
“我記著姬夫子講了好多東西呀,萬一明天課上我表現不好,豈不是要被大家笑話了……”
時歸越說越是喪氣,言語里多了一點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擔憂,小手汗涔涔的,步伐都慢了下來。
就在她為明日的當堂檢查為難不已時,她的頭頂突然傳來一陣笑聲,從最開始的悶笑到最后完全不加掩飾,抬頭一看,果然是時序笑得開心極了。
“……”時歸瞬怒,“阿爹!”
“咳咳……沒有,阿爹不是在笑你咳咳——”時序的話實在沒什么信服力,氣得時歸直跺腳。
“阿歸忘了嗎,你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的,等回家你給阿爹說,那位姬夫子講的是哪篇文章,阿爹連夜教你可行?”
“總不會叫咱們阿歸在同窗面前丟了臉面的。”
時歸狐疑:“阿爹也會嗎?姬夫子講得可難可難了,那次課后好幾個被提問的都沒答上來。”
“……”時序被氣笑了,“阿歸說我會不會?“
時歸頭上警鈴忽然響起,她不禁退后半步:“大、大概,也是會的吧。”
當天晚上,時序就言傳身教地告訴了她,她親爹除了斷案殺人,講書釋意亦不在話下。
甚至比起常在翰林的姬教習,時序講書更通俗易懂些,又只需面對一個學生,一應速度都是照顧著時歸來,一堂課下來,不說讓她全部明白,至少也懂得個七七八八了,剩下實在生澀的,那便死記硬背,暫且將來日的檢查應付過去。
望著歡呼離去的小女兒,時序扶額苦笑,不忍打擊她——
高興約莫也就只能高興這一陣子了,倘他沒記錯,蒙學每月都會有小考,小考的題目再是簡單,答案都是要落在書面上的。
時歸能輕易解決讀背上的難題,就是不知那一手大爛字,要拖到何時才能有所改善。
早早回房休息的時歸對此一無所知,尚沉浸在明日難題解決的歡快中,這份高興一直持續到轉日上學,叫她面對姬教習的提問,甚是自信地站了起來:“回夫子,學生都記住了。”
該說不說,只要不涉及寫字,時歸還是頗有慧根的,姬教習一連四五個問題都答得規整,最后一題釋義時,她就把阿爹的話照搬過來。
惹得姬教習連連點頭:“不錯不錯,看來你回家后是下了功夫的。”
“其他人也該向時歸學習,落后不可怕,只要有心上進,總能追趕上來。”
“好了,接下來我們繼續今天的講習,與之前規矩一樣,下學前我會抽查考教的。”
因時歸課前回答過,課后的抽查直接略過她去,叫她又是躲過一劫。
時歸坐在學堂靠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