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好不好。”
白露很乖地點點頭:“好。”
孟道生轉頭看她:“他給你取得這么敷衍你都答應?反抗!反抗啊!”
“我不明白”
老道士摸著自己的胡子,聽著身后兩個孩子的聲音,面上帶笑:“諸法因緣生啊。”
【通俗喜劇】
今天是新書發售的日子。
好友幫她化了個淡妝,又和她嬉笑著決定好了出席簽收會時要穿的衣服。她擁抱著白露,聲音含笑:“恭喜你!千舟已過萬重山。歡迎回國,露露。”
白露很喜歡這句詩。
她的童年并不光明:由于找不到她的父母,彭家輝被逮捕后,她進入了福利院生活,在大學期間出版了兩本書,并順利申請到了英國的碩士。在海外的那叁年,她忙于工作和學業,直到將近畢業時,才完成了這本廣受好評的長篇小說。
“你說,今天l來嗎?”好友幫她理這衣領,“你們互相寫了四年的信欸。在這個年代,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希望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l是她在大四時結識的筆友。最開始時,出版社的編輯給她一封讀者來信,白露讀完后頗有遇見知己的感覺,遂認真回了信。即使后來去了英國,二人也沒有斷掉書信來往。
剛去英國的那一年,白露開始做關于l的夢。他們總是在映照著浩瀚的星河的湖面上乘著小舟、在植物葳蕤的花園里一同散步。夢里他有張恩底彌翁般美的臉龐,溫文爾雅、略帶猶豫,像是陽光下剔透的蒼翠樹葉。很多次他們的嘴唇幾乎要碰到一起,可這是白露總會從夢里醒來,并忘記他眉眼的輪廓。
戀情最美的往往就是未結出果實的時候,因此許多藝術家通過戀愛來不斷尋找激情與靈感。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沒有在信里提到見面的事情——他們都有某種柏拉圖的偏好,也不想在對方眼里顯得落入俗套。
白露終究是忐忑的:他會來她的簽售會嗎?會偽裝成一名普通的讀者,期待著她會認出他嗎?
心里這點小期許像微微振翅的蝴蝶、發芽破土般的搔動。
直到簽售會結束,她都沒有碰見一個給她“l”那種感覺的人。白露曾以為自己可以一眼就認出他,但此刻,不論是因為她并不具備辨認出他的能力還是因為l實際上沒有到場,失落感都已經落地生根。
“辛苦啦。”編輯微笑著對她說,“今天的銷量很好。”
白露也對她微笑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準備收拾一下,去吃個晚飯。
“欸。”她翻著包,“鋼筆,好像忘記了?”
那只鋼筆是她在成人那天買給自己的禮物,筆身已經有些掉漆,對她來說是重要的紀念物。白露微微嘆了口氣,邁向了休息室的木門。她拉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面龐清俊的年輕男人,一手抬起,似乎正準備敲門。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他的面容和身上的熟悉感,讓她瞬間就聯想到了某個名字。
l的目光也靜靜落在她的面頰。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都回過神來,相視一笑。
“我找到了你落下的鋼筆,不知道可不可以順便麻煩這位小姐幫我簽個名?”l的一雙鹿眼含笑。
“謝謝。”白露有些羞澀地接過筆,在他遞來的書上認真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有點卡墨,不太完美。她看著那一撇,心想。
“謝謝。”l依舊淡笑著,“可以一起吃個晚飯嗎?”
“當然。”白露回以微笑,“請讓我請客,當做感謝。”
他們在一家裝修得如同綠野仙蹤的餐廳吃飯,又一起去河邊散步吹晚飯。水聲潺潺,兩個人坐在草坪,看著城市光污染下并不明顯的星空,從希臘神話談到波德萊爾。他始終專注、柔情地注視著她,含情脈脈,叫她怦然。
兩個人共享了一小段沉默。目光都落在對方身上,沒有離開。
“筆友先生你在想什么?”
他移開了目光:“你不會想知道的。”
“嗯?”
l又看向她:“一些甚至可以說低俗的想法。”
她的眼底似乎也波光粼粼,沖他笑起來。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有這么強烈的感情。”
他們的嘴唇重迭到一起,很快變成熱烈而纏綿的吻。白露揪著他的衣服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和剛見面的人親到一起!這難道不是輕率的、完全被感情支配的行為嗎?
她幾乎是抱怨地看著眼前人:“我討厭這種感覺。我迷戀你,進入了你的陷阱,可是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露。”l氣喘吁吁地離開她的唇,“是我一直苦苦追尋著你”
“什么?”
他只是給她一張機票。
“如果你更喜歡這詩歌般的感情,我們就這樣。互相通信,不再見面。”l說,“如果你不介意它變得庸俗、變得尋常、變得不足為道,那我等著你赴約。”
白露最終又重新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