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二那年和她一起在家養了一只伯恩山。有這只性格溫和的狗狗陪伴,她臉上的笑容確實多了些。但因為惡性腫瘤,沒等她畢業,狗狗就去世了。白露似乎也沒有了什么養寵物的心思,雖嘗試過寫作和攝影,也嘗試過做家教,但總覺得自己打不起什么熱情,紀寒后來也很強硬地讓她退出了文學社并結束那份家教兼職。白露無所事事,紀寒不在的時候,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看書,那種虛無感快把她折磨得要瘋掉了。
紀寒當時正一邊忙著溯從的事一邊兼顧讀研,回家的頻率低了很多,有時候晚上回來躺在她身邊,白露還能聞到他身上的一點點酒氣。她也渴望幫他一點忙,可家務事有保潔阿姨,以太太的身份幫他社交這種事紀寒也說“你不用做”——她還能做什么呢?給他生個孩子?
白露對和丈夫的未來感到恐慌。她甚至不再確定他愛不愛自己。
他給她報的普拉提課上,遇到的豪門太太提醒她說:“你們現在還上不上床?不上床的話,你就要小心了,包準在外面有人了。話說回來,你和公公婆婆關系怎么樣?懷上個皇太子他們估計會幫你撐腰??傊?,早做準備最好,男人有沒有錢都出軌。你再不抓緊懷孕,過幾年你老公就該偷偷轉移財產準備離婚了。到時候你可連錢都圖不到了?!?
公公婆婆撐腰啊紀寒很少在她面前提及家人。白露見到紀寒父母的次數不過寥寥五六次。按照“圈子”里的說法,不帶她見家人、見朋友,是因為“拿不出手”。
“他不會這么對我的。”白露小聲辯駁。
普拉提課的老師突然笑了一下:“我被他和小叁搞得凈身出戶之前,也是這么想的。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上千萬上億的錢面前,沒有幾個人真會顧及情分?!?
白露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可她確實察覺到紀寒的有意疏遠。以前沒有結婚之前,紀寒對她的欲望很強烈,兩個人只要見面八成會做??涩F在,他睡在公司的頻率大大增加,有時候白露甚至一周都見不到他。她知道他有幾個很漂亮的助理還是秘書,其中有個挑釁的短信甚至發到了她的手機上,只不過她沒有告訴紀寒。紀寒不在家的晚上,有時候她真的忍不住胡思亂想——他身邊會不會睡著其他人?
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折磨,在半個月沒有見到紀寒后,她忍不住來到了公司。他表現得很冷淡,只是擁抱了她一會兒,沒有親吻,沒有訴說思念,沒有承諾下一次什么時候回家——如她預想的那樣。
“白露?”
她抽噎著,擦了擦眼淚,故作堅強地看向來人。
桃花眼的男人指間夾著根煙,愣了一下。
白露是長得真的很漂亮。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嘴唇因為壓抑哭聲被咬得有點紅,下巴尖尖上還掛著幾滴眼淚環抱著自己腿的姿勢,怎么看都像只受傷的小動物。
“怎么哭了?”孟道生遲疑了下,在旁邊鐵質垃圾桶的托盤上滅了煙,走過來,“他兇你了?”
白露搖搖腦袋,雖然不想在外人前這樣,但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哽咽:“不、不是的是我的問題?!?
“他沒出軌。我嘴上沒個把門,說著玩的,你別當真。老紀他性格就這樣,對我們這些朋友也這樣?!泵系郎搅诵值艿钠拮由磉?,遞給她一片糖果似的東西,“喏,吃嗎?”
她遲疑著伸手接過,指尖碰到了他的掌心。
含進嘴里的東西酸酸的,還有種苦味泛上來。見白露的表情有些怪異,孟道生笑了:“雖說是解郁用的,實際上這一兩片沒有太多作用。不過,注意力好歹是轉移了,是吧?”
“你這人真怪?!卑茁队钟悬c委屈,撇了撇嘴,抱著自己的腿,縮了下肩膀。
“哈。那要和不拉偏架的怪人談談心嗎?”孟道生手往后撐,側臉看她,“我和老紀那忙人不一樣,我啊——閑散人士一個?!?
該和他說嗎白露和他不熟。和丈夫的好朋友抱怨婚姻未免也顯得太微妙。但她大學的時候就和紀寒住到了一起,除了學習的時間幾乎都和他在一塊,根本沒有舍友或是同學能夠說說話。家人家人就更沒有了,白建業給了她一大筆錢,隨后銷聲匿跡,白露連他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紀寒一不在,她就像大洋里孤零零的海島一樣,和這個社會完全沒有其他的聯系。
她的情緒真的需要一個宣泄口,她也真的很寂寞。白露看著身邊孟道生的臉,感覺心里有什么崩壞了。
孟道生接納了她的眼淚和委屈,一反常態地很安靜,聽著她混亂地說完。
“白露?!彼聊艘粫?,似乎下定某種決心,“你想報復他嗎?”
體溫。皮膚相貼的時候,獨有的溫暖觸感。
白露聞到孟道生身上的草藥的味道。帶著些苦澀的苦香,與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并不相稱。
“緊張什么?!蹦侨嗽谒砗筝p笑,白露從鏡子里看到他垂下來的頭發,“你的身體很漂亮?!?
她說不清自己的眼淚是因為什么,快感?愧疚?
她無措地往后抓著他的手,被他回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