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臉兒上,偏偏流露出水晶、玻璃所制的蝴蝶翼、天鵝頸般,那種晶瑩剔透、玲瓏纖巧的易碎美感。
有個聲音竄入腦海。海因斯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輕了幾分。即便知道在做心外壓的時候需要用盡全力才能見效,即便知道力大到壓斷肋骨也屬于正常現象,他手上的勁力仍舊不由自主地放輕了一瞬。
———別打碎她,別弄壞她,別損毀她。
———你手上的老繭,別剮破那么柔嫩的肌膚。
他搖搖頭,把那個可笑的聲音甩出腦海。三十多年來,也就只有他在修理他的船時,產生過“輕一點兒”、“小心一點兒”的念頭。心外壓本就是個必須用蠻勁兒才能見效的活兒。人命關天,現在不是感性用事的時候。
雙臂恢復了應有的勁力。袖管上卷,粗壯的小臂繃出健美強悍的肌理曲線,小麥色的皮膚上青筋暴起,一塊塊肌肉張力賁發,凌厲勁道,覆滿前臂的細軟毛發在日頭下泛出金色光澤。
女孩兒猛烈咳嗽了一聲,嫩草尖兒般的兩道細眉微蹙,從里向外沁著一丁點兒桃粉的唇瓣撅開一點兒小口,接連嗆出幾股水來。
人咳得簌簌亂顫,渾身肌膚雨打梨花一般,雪浪傾霰,露滴珍珠。
緊緊覆在臉頰上的羽睫如蝶翼般顫抖,緩緩掀了起來。
露出一雙比海還深邃漆黑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