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卻又深不見底的雙眸凝視遠(yuǎn)方,似在回憶。
“塵世灰蒙蒙的雨幕寸寸卷起,眼前一片玻璃般的銀白透明,然后……”
他頓住。你急切地問。
“然后什么?”
他遙遠(yuǎn)的目光慢慢收回到你身上,寧靜而溫柔,讓你的心也不由自主平和安寧了下來。
“海岸線,我最親愛的,潔白無瑕的海岸,以及之后澄凈明潔的世界……黎明銀白的晨曦中,一片嫩綠色的遼闊原野。”
你含淚微笑,抬手環(huán)上了他的脖頸,凝望著那雙寧靜清透的眸。
“aleksy,我愛你。”
男孩兒柔軟的唇微微翕動,藍(lán)灰色的明眸中綻出更加溫柔的笑意,指腹輕輕勾勒你眉眼臉頰的輪廓。
你勾著他的脖頸往下拉,同時踮起腳尖兒,他沒再猶豫,托起你的腰。你深深吻在了他的唇上。
那個吻纏綿了不知多久,你覺得靈魂里似乎都浸透了阿列克謝身上寧人的松木溫香。你用唇舌細(xì)細(xì)描摹,試圖記住他每一寸的炙熱,但其實你根本不必如此,因為他靈魂的模樣早就溶進(jìn)了你的靈魂里,合二為一,渾然一體。
一束銀白色光芒漸漸由遠(yuǎn)及近,越來越亮,吞噬了周圍一切的黑暗。你強(qiáng)忍著它的刺目,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阿列克謝被光芒包裹,周身像天使一般明亮,似乎那耀眼的光華就是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他微笑,在你唇角上又落了一個溫柔的吻,然后輕輕親吻你的額頭和發(fā)頂。
“我也愛你,我的天使,我會等著你的。”
奪目的銀白淹沒一切之前,你最后看到的,是他雙眼里溫柔明亮的笑意。
你再次恢復(fù)知覺的時候,與阿列克謝相會時渾身那種說不出的溫暖、那種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都消失了。腦袋里的陣痛像有什么鈍物一下下?lián)舸颍瑴喩砩舷露继弁措y忍,下體尤甚。
你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于是嘗試著動了一下,雙腿間更加清晰地傳來一陣陣的撕裂般灼熱的疼,惹得你微微顰眉。
周圍的低語聲止住了,床墊在你身邊陷下去一塊:有人坐了下來。
那人輕輕墊起你的肩膀,幾秒后,有清涼的液體輕觸你的唇縫。
你慢慢把眼睜開一點兒。給你喂水的人是克里斯蒂安,低垂的眸雖然極力隱藏,但其中流泛的心疼和擔(dān)憂還是從濃密扇睫的縫隙中緩緩沁出。
心疼和擔(dān)憂……他自己親手給你造成的傷害。
他發(fā)現(xiàn)你醒了,金褐色的長睫忽閃著掀起,露出了下面澄澈的眸。
初醒的恍惚中,你似乎看到藍(lán)灰色的湖面上閃過一瞬異常明亮的水光。那光險些像流星般滑落臉頰,但被再次下垂的長睫蓋住,隱藏在了微紅的眼眶里。
你發(fā)現(xiàn),男人的呼吸亂了一瞬。
他扶你靠在床板上,小心地給你身后墊了個松軟的枕頭。你太虛弱,渾身上下疼得厲害,沒力氣擺脫他的手。他的目光更加溫柔,連線條冷峻剛硬、英氣逼人面龐也顯出異樣的柔軟,握著你的手更緊了幾分。
喉結(jié)微微起伏滾動,聲音沙啞暗澀,好像連續(xù)幾天沒好好休息一樣。
“寶貝,你懷孕了,知道嗎?”
你愣住了,呆呆望著他。
他臉上浮起一個笑。你從未想象過會在他的臉上看到那樣的笑,溫柔,喜悅,略帶驕傲和興奮。
“咱們的第一個孩子,寶貝。我的第一個孩子……你和我的第一個孩子。”
穿白大褂的家庭醫(yī)生站在床腳,見到上司高興,才敢發(fā)話。
“是的夫人,上校說的沒錯,有三個半月了……”
你腦袋一嗡,完全怔在那里,沒聽見拉切爾醫(yī)生對你的新稱呼,也沒聽見他之后絮絮叨叨的話。
“……有心跳,已經(jīng)過了危險期。說實話,胎兒能保住,簡直是個奇——”
克里斯蒂安瞥了一眼拉切爾,神色很淡。醫(yī)生脊背上立刻汗毛倒立,不敢再說。
男人再次看向你的眼神瞬間恢復(fù)了溫柔。他向你挪近幾分,長臂摟住你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微微顫抖,隱著悔意和自責(zé)。
“寶寶,之前是我太魯莽。都是氣頭上的事,以后再也不會了,嗯?”
你默默垂眸,任由他把你的頭靠向他堅實的胸膛。
第三帝國的法律嚴(yán)禁日耳曼人與猶太人、吉普賽人、斯拉夫人發(fā)生性行為,以防這些“unterns”玷污純潔高貴的日耳曼血統(tǒng)。但對于東方那些遙遠(yuǎn)的種族其中還包括了帝國的盟友,所謂“榮譽上的日耳曼人”!卻并沒有明確的種族理論或法律條文進(jìn)行干預(yù)。東亞-日耳曼人的婚姻在社會上普遍遭人鄙視,卻并不會像猶太裔-日耳曼人夫婦那樣被迫離婚或被當(dāng)街毆打辱罵;無論如何,以曼施坦因家族的滔天富貴與權(quán)勢,自然不會顧忌輿論的看法。因此,雖然遠(yuǎn)在慕尼黑的曼施坦因家族起初很不樂意接納你這個準(zhǔn)兒媳——一個低等的異族人,還是個啞巴!——但家族的長子和繼承人執(zhí)意要求,甚至威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