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皇魔君咬牙切齒。
明明他一次又一次戰勝了謝寄云,可卻無法殺死他,每當他從血泊里站起,就會變得比之前更為強大。
簡直就像當年蘇厭的父親一樣……可怖,可恨,可畏。
赤皇魔君一戟擊出,掉頭就走,鋪天蓋地的鬼影將謝寄云的四肢按在地上,撕咬他的軀體和五官。
以三界之主的修為,他們一心要走,謝寄云根本無法強留他們,倘若不管不顧攻擊,可能連蘇厭也會被波及。
蘇厭現在還絕不能死。
漫天的惡鬼被狂風驅散,謝寄云提著折扇,似笑非笑地站在廢墟之上,放眼望去,空空蕩蕩,哪還有蘇厭的影子。
破損折斷的龍翼緩緩張開,張揚在夜幕中。
“你們盡可以走。”他輕聲說,“但我會找到她,帶走她,而你們會后悔今日的決定?!?
“我只能治到這個程度,后續恢復還需要更多的魂火仙草。但,魂火仙草隻對正派修士的法力有感應,這已經是我最后的藥了?!?
“她喝了嗎?”
“喝了,又吐了?!?
“那我也無計可施,只能等她自己醒來?!?
……
蘇厭在劇烈的頭痛中,艱難地睜開眼。
視野是模糊的,甚至是血紅的,嘴里全是讓人難以忍受的苦味。
她下意識想要坐起來,只是單單坐起這個動作,就疼得仿佛要把腦袋撕裂。
蛇尾輕輕卷起她的身體,如扶手般支撐她坐起,斯文又溫潤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寶寶……”
熟悉地擊中人心坎的聲音。
蘇厭眼眶一下子濕了。
她強忍著鼻頭的酸楚,抱住自己面前的蛇尾,把頭埋進去。
她還記得爹爹們不喜歡她哭,拚了命的把眼淚壓了回去:“……嗯?!?
“醒了好,醒了就沒事了。”赤皇魔君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大大咧咧道,“鍋子我已經熱上了!老子等這一口新鮮的等了足足三百年!”
蘇厭抬頭看去。
他們此時在一座偏遠的小城里,空置的破敗房子當然不少,但三個爹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豪邁地闖進城主的府邸,殺光了府邸上下所有的人,霸占了城主的臥房給蘇厭躺著養傷。
臥房里還放著一柄漆黑的長劍。
鬼王怎可能讓謝寄云討到好處,他表面離開,實際上殺了個回馬槍,趁亂溜進大殿偷走了渡厄,想必謝寄云發現以后也會氣得半死。
赤皇魔君在府邸里挑了幾個肥瘦相間的人,支了口大鍋在院子里煮露天人肉湯。
“寶寶不喜歡人肉的味道?!睘蹙乓娝櫭?,冷冰冰道,“換個地方吃?!?
赤皇魔君罵罵咧咧地抬著沸騰的鍋子走了,高聲喊道:“她就是人吃少了!多吃點人什么病都能好起來!誰給老子拿點辣子油來,還要黃酒……”
鬼王太陰冷道:“除了吃你還知道什么?”
“就一晚上你還要掃老子的興,你他媽死了當然不吃東西,你就想把我餓死然后在鬼蜮打敗我?做你媽的鬼夢去吧。”
“少說廢話。給蘇厭煮點她能吃的。”
“那你讓烏九招幾隻妖來,我給她烤?!?
烏九便垂下頭,冰冷的蛇吻觸碰她滾燙的額頭:“寶寶,想吃什么?”
蘇厭就笑了。
她斜倚在蛇身上,單薄的身子裹著厚重的被子,比人還要粗的蛇身輕輕纏著她,只露出巴掌大孱弱的小臉。
她笑起來竟然還是這樣燦爛,那是能照亮無間深淵的光芒,看了便讓人挪不開眼。
蘇厭輕聲道:“爹爹,我現在,就好像做夢一樣?!?
真的。
三個爹爹出現在人間,和她團聚,鬼王格格不入地站在陰影里,時不時冷嘲熱諷幾句,赤皇魔君熱火朝天地吃人,暴躁地罵罵咧咧,烏九讓他滾遠一點。
她做夢都想要這樣的事情成真,以至于連對謝寄云的恨意都顯得淺薄。
雖然痛得要昏過去,卻拚命要支撐著想多看一眼。
再看一眼,仿佛什么痛都能消解。
鬼王太陰裹著黑袍,推門而入,霧氣遮掩著他的臉。
他走到床邊,向女孩伸出手:“我還有其他事,要回鬼蜮一趟。你好生養病。招鬼還我?!?
蘇厭看著他的掌心,笑意逐漸僵硬,像是在發愣:“你要走?”
“否則?”鬼王太陰語調上揚,“你若是想要我留下,我便日出再走?!?
蘇厭慢慢搖頭,將紅傘招鬼從干坤袋里掏出來,遞給鬼王。
她看著自己的手,才發現金銀雙戒已經被赤皇魔君拿走了。
……拿走,也沒什么。
本來就是他的東西。
“老崽種,也會走嗎?”蘇厭低啞問。
“他嗎?”鬼王太陰已經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如今攻打人間的魔族魘青,是他從前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