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共犯關系白露戒備心很重,有時候會非常倔強,宋景行是知道的。她年紀小,心眼也少,紀寒和宋景行都不放心她。兩個人去英國時,宋景行將紀寒“你和宋景行住在一起有個照應”的想法轉達給白露后,也說自己的房子是雙層的,兩個人的臥室并不在一塊,白露住過來后把他當合租的室友就好。但白露還是選擇了自己租房住。國外的的確確很好很有意思,但來英國的第一個月很讓她崩潰。她雅思85,來之前還覺得和別人交流沒有什么大問題,結果各種各樣的口音、文化與思維差異和課堂上聞所未聞的專業名詞都讓她破了個大防。陌生的環境;陰雨連綿的天氣;完全吃不慣的食物;堆積如山的iz、report和個人作業;每天學到兩點還是學不完的課程;自暑假起越來越嚴重的失眠——這些都挑戰著她的抗壓能力。來英國前白建業一次性給了她一大筆錢,但白露從沒覺得這些錢真的是屬于她自己的,她早就決定以后攢錢還回去。因此,為了省房租,她租了離學校有點距離的房子。房間很小,有些年頭了,很多家具都是老舊的,不通風時會有隱隱約約的潮濕霉味從墻壁里散發出來。要看更多好書請到:p o18b sc o那時候白露和宋景行經常在學校的食堂一起吃飯。換算過來后一頓飯的價格并不便宜,高中時在食堂都很少吃肉絲面的白露肉疼得要命,吃的東西只能說是剛好夠維持生命體征。宋景行看著逐漸消瘦的人,好幾次欲言欲止,只能想方設法用“買成了不愛吃的甜味的”“買一贈一送了一個”之類的理由給她一些東西,讓她多吃點。在水龍頭第二次壞掉,飆出來的水把她上半身淋了個透濕后,積攢的壓力終于爆發,白露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但十分鐘后,她就擦擦眼淚強迫自己支棱起來去收拾殘局。結果她當晚寫作業時就開始發低燒,可能是身體太虛弱了,退燒的藥物讓她嘔吐了好幾次,玻璃窗在這時好死不死地壞掉了,房東又在第二天早上找到她,說下個月讓她搬出去,因為有個中國人肯出更多房租——實在受不了的白露終究還是屈服,搬過去和宋景行一起住了。自從白露拜托他詢問彭家輝那件事后,宋景行便不再把白露當做小孩子看待,他沒什么和異性相處的經驗,很擔心自己失了分寸。而對于白露而言,宋景行是年長的異性,也是需要保持距離的“男友以外的異性”。因此,雖然已經認識了很久,但那時兩個人剛住在同一棟屋子時都很拘謹。宋景行非常照顧她,明明比白露還忙,什么做飯、洗碗、打掃衛生之類的活從來都不會讓白露動手。是后來不好意思的白露認真地找宋景行提出“如果你不肯收房租的話請一定要讓我幫忙”后,擔心她有負擔又跑出去住的宋景行才和她開始輪流做家務。他們對對方的感情也很復雜。宋景行和白露的交集不僅僅是“紀寒的女朋友”和“紀寒的發小”——別忘了,宋景行才是這些人里最先認識她的那個?!俺醭雒]的刑警”和“被救下來的受害者”,“負責回訪的警方人員”和“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故作鎮定的保護者”和“看破對方脆弱的被保護者”,還是對戴淑云的死亡推波助瀾的兩個——“共犯”?實際上,白露并不清楚自己對宋景行的信任是如何逐漸增加的,等她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接納宋景行。可能是因為剛來的時候宋景行想很認真地幫她過一個生日,可能是因為她自己住的那個月宋景行費盡心思用蹩腳的理由給她吃的,可能是因為宋景行在她嘗試不同安眠藥時總是細致地記下她的反應用作對比,他日復一日不變的耐心讓她腦海里的宋景行逐漸變得更加立體,更讓她相信自己“宋景行很好”這一早就有的直覺。十一月中旬時,白露逐漸習慣了目前這種生活,英語水平和做事效率提高后,她不用再每天熬夜了,甚至有了一段可以去打工的閑暇時間。一開始她是也是去打零工,后來學院里有位研究中國古代文學的小課老師看中了她,請她幫自己做一些翻譯。她不但時薪高了,工作時間和地點也都變得自由了。英國雖然雨多,但大部分時候都不打雷。那天一陣悶雷后,宋景行聽到樓上里很明顯是人倒地的聲音后立馬沖了上去,看到抱著從陽臺收下來的衣服倒在地上,滿臉痛苦、呼吸困難。他本以為是什么急性疾病,抱起白露就準備去醫院。在白露嘗試了數次才說出“打雷”后,宋景行才意識到,她這可能是患上了創傷后應激障礙。她能很清楚地說出壓力源,想必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而羊都的夏天經常打雷。宋景行默默收緊手臂把她抱在懷里。第二天宋景行就陪白露去看了醫生,醫生知道她在服用安眠藥后,給她開了一些抗抑郁藥物,還建議她去預約心理咨詢。白露確實去了,高昂的費用、語言不同產生的交流障礙和無法向別人敞開心扉的性子,讓她在嘗試了叁次后就沒有再繼續。紀寒經常找宋景行問白露的情況,之前就知道白露失眠日益嚴重。從宋景行那兒知道了她患上了ptsd后,更加確信戴淑云的死沒有那么簡單。白露其實也知道宋景行說的“朋友推薦的藥”其實就是紀寒寄過來的,兩個人想了很多辦法,不同的藥物、不同的生產廠家的藥都試過,白露或多或少都有頭暈、惡心、胃疼、昏昏欲睡之類的副作用。白露后來也沒再吃藥了,她擔心自己的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