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
這個時候,護士那邊也有人過來了,提醒學生老鄭還沒掛號來的。
“叔,撞你的人呢?”
氣氛似乎靜了一瞬,老鄭感覺全場目光都盯著自己,莫名有些心虛。護士是剛才跟車去接人的,見怪不怪了,“你看,我就說應該讓她也跟車吧,這下人跑了,你醫療費誰付。”
“我付,請問現在需要干什么?”
護士仰頭看了眼陳嘉效,“老人家有我們醫院就診號嗎?或者直接拿你手機在公眾號上掛個號醫生就能開醫囑了。”她是了解老鄭情況的,知道沒什么大礙所以才敢先把人放一邊去處理傷患了,沒辦法,關鍵時候醫院人手好像永遠不夠。
說完她還和老鄭閑聊,“您兒子呀?”
老鄭下意識想反駁的,但轉念一想,如果他不是自己孩子,別人會很輕易往他是自己女婿這上面想,所以老鄭沒出聲,看了眼陳嘉效,見他在看手機,以為他根本沒聽護士講話,火一下就躥上來了。
正想發作,陳嘉效直接出示了老鄭的就診碼,護士招招手,讓他和自己過去。陳嘉效臨走前還和老鄭說了句“叔叔稍等”,老鄭沒搭理,脖子卻快要抻斷了,疑心他怎么掛號。
但下一秒就反應過來肯定是鄭清昱截圖給他的。
家里他和蔡蝶體檢、住院通通都是鄭清昱一手包攬,流程什么的老鄭還真不太清楚,他向來有些羞愧。
現在掛號、繳費都是陳嘉效辦好了,然后推老鄭去拍片,回到診室的時候,陸橋也從手術室出來了,積極聯系住院部把人送上去了,急診大樓這才安寧下來。
配合醫生完善病歷內容,老鄭的拍片結果也出來了,這時候陳嘉效才走進診室,聽陸橋說結果:“片子沒什么問題,老人家如果覺得痛的話,我這邊可以開點藥膏。”
“不用啦,我家里就有。”
最后什么藥也沒開,陳嘉效和老鄭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蔡蝶剛打過個電話來,問他人怎么還沒到,老鄭當著陳嘉效面扯了個謊,“高鐵晚點了,又堵車。”蔡蝶嘀嘀咕咕的嗓門也大,“真真晚點,你也晚點,那我先煮飯,反正我是不會炒你那些菜的……”
這些話全被陳嘉效聽去了,老鄭挺機警的,沒再多說趕緊把電話掛了。
陳嘉效把車啟動,也沒什么反應,只是提醒他一句:“安全帶,叔叔。”
“哦哦……”老鄭臉一熱,著急慌忙系上了。
之后兩人一路沉默,老鄭渾身不自在,坐得筆直累到剛受到重創的腰,最后覺得自己應該開口說些什么,“今天麻煩你了,真真也是的,麻煩外人干嘛呢……”
“不麻煩,您沒事就好,不然清昱也不放心。”
老鄭扭頭看了眼陳嘉效,模樣是好,人看著也比厲成鋒淡雅多了。當然,厲成鋒也是沉穩的,當初第一次到家里見面,雖然知道他是初次登門拼命想留個好印象,可禮物拿了兩趟,又是商人,老鄭當時就覺得這人一定是世故得老道,倒不是不好,只是配自家女兒那個性子,總有憂患。
而且厲成鋒為了追人,處處小心翼翼,殷勤獻得讓人有心理負擔,畢竟當時還不是一家人。
陳嘉效又好像過于淡定了,等老鄭反應過來的時候想拿范兒的時候,會驚疑對方難道一點都不害怕他不同意女兒跟他嗎?
可他又無時無刻不在發揮自己,事無巨細的。老鄭必須承認,如果今天沒有陳嘉效,他的片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拍上,如果情況更糟糕,身邊連給跑腿陪伴的人都沒有,是挺凄慘的。
“我本來也沒想讓那個小姑娘賠錢的,救護車來的時候她說她騎車過去,當時護士還提醒我小心她跑了,我看她都哭了,心驚膽戰的,覺得應該不會。誰知道,”老鄭無奈嘆了口氣,“就當自己倒霉吧。”
剛才在等片子結果的時候,陳嘉效征詢過他的意見要不要報警,老鄭說算了。
這會兒還是有些感慨,笑著說:“真真她媽老說我這人就是太善良了,好欺負。”
陳嘉效其實有些意外老鄭這會兒自然而然就和他提起這些,斟酌了一會兒,說:“現在這個社會,有些時候善良的確不算是一種好品德了。”
老鄭挑了挑眉,同樣意外他的直言坦率,而不是像預期的那樣——會揀一些安慰的話,或者譴責那個女孩。
“真真就是太善良了。”想到女兒和她前夫的破事,老鄭臉色暗下去,一下蒼老許多。
陳嘉效游走于斑駁燈影里的臉無比柔和,輕聲說:“她是很善良。”
其實兩人那段關系開始不久,他就發現她一直在做公益,主要是幫助那些遭遇事故的失獨家庭,她寫文章,把這些受難者親屬的故事擴散出去,讓大眾了解和關注到事件本身。是無意中瞥到她電腦的,陳嘉效也沒和她談過這件事,在那之后定期向她所在的志愿者協會以“鄭老師”的名義捐款,開了個社交帳號轉發她寫的文章。
這件事也讓陳嘉效想起很多年前親眼看見過的一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