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大學要出國,這讓鄭清昱完全崩潰。
可后來她自我消化,覺得兩人又沒有在一起,就算是戀人,他喜歡她,可他有能力去更好的地方深造,有機會修補和父母的關系,這個機會是個人都不會放棄。
兩人確立關系后再度因為這個問題起爭執,鄭清昱比當初更絕望生氣,指責他根本就不喜歡自己,或者說,他的喜歡比起其他東西,比如他父母想讓他走的人生之路,一文不值。
她覺得很累很委屈,因為總是她在追逐他的步伐。就這樣,他也不肯稍微讓步,等一等她,而是親自邁開腳步拉開兩人的差距。
最后一次見面是這樣不歡而散的。
后來鄭清昱在語文課上聽到班主任進門就十分沉重地告知她們一個小時前發生的重大新聞。
從倫敦回國的飛機墜毀了,機上四分之叁都是中國留學生。
無人生還。
簡單而哀重的四個字,埋葬了鄭清昱那段才開始不久,或者說從未真正開始過的“初戀”。
學校本來就管理嚴格,因為冷戰,鄭清昱一個禮拜都沒有看手機,冼俊良他們都說她學得走火入魔了。
課間十分鐘,鄭清昱沖回宿舍,翻箱倒柜把鎖得很深的手機找出來,六月天,渾身發冷,偏偏網絡還很不順暢,她坐在漏水的墻角,看到十八個小時前周盡霖像往常一樣發來了航班信息。
最后兩條消息是:
登機了。
等我回到臺城,我們見一面,我有話要說。
往前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周盡霖也沒有發過消息。他第一次用這么強勢的語氣和她說話。
可鄭清昱永遠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和她說什么話。
那一次,周盡霖本來應該延遲一個月回國的,他的實驗報告沒完成。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提前回國,甚至于,他的父母都不理解為什么他只要有空還需要回國。
可他留給鄭清昱的最后一句話,似乎就是答案。
鄭清昱也固執己見地確信,他提前回國是為了解決兩人之間的矛盾。
所以他葬身在了那趟殘骸都不剩的航班里。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不是想讓你生氣。”
鄭清昱如夢初醒,扭頭看到一雙克制愧疚的眼睛,知道這是在黑夜里。
“我沒有生氣。”
同一個問題,在此時此刻也是沒有答案的。
不知不覺,到了他們上次沒能坐在店里吃的湘菜小飯館,停好車,陳嘉效下來的時候看到鄭清昱站在路邊等他,上前找到她五指,輕輕相扣,“怎么不先進去。”
鄭清昱順從接受了他帶點討好的親昵,說:“我的簽證辦下來了,機票你那邊能多加一張嗎?如果不能,我就自己買,你告訴我坐的哪趟航班就好。”
身邊高大的身影一下停滯了,兩人十指密不可分,鄭清昱也只好停下來,平靜迎上他不敢閃爍的目光,坦然中帶點羞赧:“畢竟第一次出國,我不太想一個人坐這么久的飛機。”
陳嘉效忽然俯身抱住她,讓她貼近感受自己的心跳,鄭清昱今天穿的平底鞋,還是覺得他太高了,沒刻意仰起臉,而是埋在他胸膛里,任由鼻端被他風衣上的香水味填滿,迷蒙閉上雙眼,恍惚中,熙熙攘攘的夜色成了前塵舊夢。
他溫柔撫摸她長發,嘴唇貼在上面,不敢太張揚,低聲開口:“怎么不告訴我,簽證我也可以幫你辦的。”
“這算一個驚喜嗎?”她聲音悶在衣服里,不是很清晰,是直接透過心房的。
兩人稍稍分開,鄭清昱靜靜看著他,不帶任何情緒地問:“你想讓我去嗎?”
“我想,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驚喜。”陳嘉效目光赤裸,給予毫不含糊的肯定,句句有回應。
其實很久以前,鄭清昱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誰就算和陳嘉效在一起,也會被他的冷酷無趣噎死。
“怎么辦,我現在想吻你。”
鄭清昱被他眼中毫不遮掩的欲望沖擊到目眩,主動踮腳摟住他脖子,也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唇相接的剎那,有陣清風徐徐拂過,陳嘉效手一松,鄭清昱微卷的黑發就將兩人湮沒了,在五光十色的街道,出眾亮眼的男女擁吻的畫面太美好,讓人以為這是在拍什么電視劇才會發生的浪漫一幕。
五月初,鄭清昱遞交了請假條,陳霆民親自批的,他是最后一關,如果他不肯放人,鄭清昱就沒辦法和陳嘉效去英國。
“去英國?旅游啊?”陳霆民倒沒為難,很干脆簽了字,出于對下屬的關懷問了兩句。
鄭清昱回答:“是的,書記,出去散散心。”
“一個人?”陳霆民親手把假條交到她手里。
看到鄭清昱點頭后,陳霆民似乎有話要說,斟酌了一下,“出去放松放松也好,欣琴一走,壓在你身上的工作量就更大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再過一段時間,還會來新人,也減輕一下你的負擔。女孩子一個人出國,注意安全才是,工作需要拼,個人問題也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