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跟本校老師長住,在托管班一待就是六年。
這趟回國,江柳琳本來想去看望一下那個老師的,卻從陳嘉效口中得知老師早幾年患癌已經去世了。
六點多的時候鄭清昱給陳嘉效發消息,問他忙完沒有。陳嘉效直接撥了通電話回去,鄭清昱沒接,一分鐘后發了張圖片過來,不用點開陳嘉效就一眼認出是在發言講話的陳霆民,揉了揉額角無奈發笑。
“什么時候結束?”問完,陳嘉效就把電腦關了,拿上車鑰匙和大衣往外走,等電梯的時候鄭清昱回消息了,“大概二十分鐘。”
“想吃什么?”陳嘉效忽然覺得自己很俗,不過兩人的確只能清晨分別,晚上再見面,在一起的時間吃頓飯是最充裕的。
這其實和去年沒什么差別。
有下班的員工碰到難得也是這個點從公司離開的陳嘉效,略顯詫異,調侃他:“陳總著急去約會?”
陳嘉效彎了彎嘴角,不置可否,這更讓人膛目結舌,以至于最后電梯到了是陳嘉效提醒她們該進去了。
人先走一步,身后立馬議論紛紛,覺得一向冷酷的上司似乎變了,但具體她們又說不上來陳嘉效有哪里不同。
路上,天已經黑了,街頭燈光五彩紛呈,還是潮濕的地面發亮,只是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的,冷空氣刮面而過,讓人不寒而栗。
陳嘉效接到了陳霆民的來電,對方問他明晚有沒有時間,這回,直截了當說明想帶他見見人。
整個新年,陳霆民也打過這樣的電話,用威嚴的口吻問他來不來一趟過年,陳嘉效只接過一次,當時他人已經在東縣了,聽說江柳琳回國,陳霆民頓時無話可說。
想安排陳嘉效和廳長千金見一面的計劃再次擱淺。
陳嘉效口吻冷淡:“不好意思,明晚有約。”
發妻的確把孩子教得很好,無論何時,哪怕陳嘉效和他父子倆相見總是針鋒相對,陳嘉效也總是一副溫文有禮的模樣,只是他這份“禮”,總讓陳霆民覺得心里發冷。
還沒來得及開口,陳嘉效就把電話掛了,最后說了一句,“我有女朋友了,不勞陳書記費心。”
陳霆民聽著忙音怔在原地,望了眼在旁邊還沒得及發揮作用的嬌妻,“我說漏什么嗎?”
柏橙也是一臉茫然,不太確定,“您聽到他剛才說他有女朋友了?”
“他真他媽聰明,一個人這么多年,知道老子要給他牽線就突然有女人了?”陳霆民重重把手機一摔,將將擦過柏橙來不及閃躲的肩頭,她將手機撿回來放到茶幾上,安慰盛怒中的老人:“您別生氣,也許是緣分到了呢,他談了您還不開心啊。再說了,這些年他是不是一個人,他媽都還不一定了解呢。”
原本以為這樣說陳霆民會松口氣,誰知道他一雙眼更是冷到極點,突然蹦出兩點火星來,沉聲開口:“有女朋友?陳嘉效是我陳霆民的兒子,哼,沒有我同意,誰都休想進我陳家門!”
柏橙很久沒見過他這么生氣,表情一僵,臉也跟著白了,安安靜靜不再說話,其實心想這老頭子糊涂了,把人生下來都沒養過人家,這會想著要干預人家的終身大事,不是天方夜譚嗎?
同時開始警惕,自己生出來的那個,在他眼里是不是永遠比不上陳嘉效這個長子。
陳霆民那通電話,唯一有價值的地方是讓陳嘉效知道會議已經結束了。
鄭清昱的電話先打過來。
“我正要給你打。”陳嘉效會心一笑,“大概還有二十分鐘才能到,抱歉,路上太堵了。”
“我到今早下車的路口等你。”原樂樓附近都是老式居民樓,道路狹窄,往外走一點可以避開一輪堵塞。
陳嘉效想了想,確認窗外真的沒有飄雨,“也行,想好吃什么了嗎?”
“有家湘菜館,味道還不錯,等見面再說吧,你注意安全。”
和陳嘉效預估的時間差不多,大概二十分鐘后他遠遠就看到站在路邊的鄭清昱,無聊有閑的時候她也不會拿手機出來看,雙手插在口袋里,觀賞千篇一律的街燈一樣,恰好站在薄薄一層光霧里,像在拍畫報。
也許是心有感應,陳嘉效沒摁喇叭,她就扭頭看了過來。
如夢似幻的。
“等很久了嗎?”
鄭清昱身上帶有陣寒氣,但對于燥悶車廂來說,是一股清流,讓人毛孔都不自覺舒展。
她這輛車里沒有放香薰,但陳嘉效開這兩回,總覺得鼻端不經意總能聞到她的味道,這一刻被填滿了。
“沒有,我看著時間走過來的。”
“那就去你說那家湘菜館?”
陳嘉效喚醒屏幕,想導航,鄭清昱說:“直接開去月亮灣,再步行十幾分鐘就到了。”
陳嘉效照做,平順開了段路,忽然開口:“今天很忙嗎?”
“還行,習慣了。”鄭清昱整個人靠著,懶懶的,其實她也不是總精神抖擻,腰背可以永遠挺拔。也許是車廂太安靜了,她扭了個頭,主動和他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