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詢問他是“是真真嗎”。
所有周盡霖真正的朋友都知道“真真”。
哈瑞斯的書房里至今都擺有他和周盡霖的合照,陳嘉效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周盡霖那次回國前夕是在哈瑞斯家里度過的,他見的最后一個人是哈瑞斯。
周盡霖徹夜未眠,他需要趕最早的航班回國,只是在機場候機的時候給哈瑞斯發了封郵件解釋,“我需要盡快回去,其實已經拖得夠久了,我有點討厭自己太心軟,給她冷靜的時間太久,我怕再拖下去真真永遠都不會理我了。”
哈瑞斯表示那封郵件是在他從新聞了解到飛機失事后才看到的,他根本無法接受發出的郵件從此再不會有人回復了,所以封存了賬號,自此以后再沒有寫過信。
所以鄭清昱發出的郵件才會石沉大海。
在哈瑞斯家里,陳嘉效還看到了周盡霖離開人世前最后的模樣。
他和哈瑞斯的合照,背包上的掛件是鄭清昱的某張相片。
陳嘉效也看到十幾歲笑容可以張揚嫣然的鄭清昱。
不用陳嘉效多說,哈瑞斯表示他可以立馬回復那些堆積在郵箱里全部來自一個女孩的信件。
他說,霖從十七歲開始和他互通的郵件里開始出現“真真”,一直持續到他離開人世前。
哈瑞斯眼眶濕潤,感慨道:“我認為他是把我當成父親和朋友的結合體,他單戀真真的所有心情都只能往我這里輸出,我引導他、鼓勵他,也很感激他信任我。他總是在和我提真真,所以我知道她一個很好的女孩,對此,我表示很遺憾,希望她能走出來好好生活,霖一定希望這樣。”
哈瑞斯全程沒問過陳嘉效的身份,只是在他離開前對他說:“如果以后再來英國,可以到我家里來做客,我猜你就是霖信里說的那個從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弟弟。”
和哈瑞斯見面后,陳嘉效在總部當面接受了高層任命,對方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今年五月份他們也找陳嘉效談過,希望他能來倫敦總部,當時陳嘉效沒有任何猶豫拒絕了。
這同樣在他們意料之外。按理來說,陳嘉效沒有成家,他父母離婚,母親常年在國外,據公司員工說陳嘉效逢年過節都是在公司過的,他應該了無牽掛才對,更沒有理由拒絕飛升到總部的機會,他們甚至承諾給陳嘉效上千萬英鎊的安家費和一棟房子,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可陳嘉效面對誘惑不為所動,白人董事長其實挺無奈的,但還是尊重陳嘉效的決定。
所有人都好奇同一個問題,他怎么就愿意來英國了,就連江柳琳都問他:“你這一去是打算在英國安家了?那小鄭怎么辦?”
沒有小鄭了。
他曾經多迫切讓別人知道她的存在,現在就有多不愿意一一解釋。
他的確不是什么金剛之身,有一顆多么強大的心臟,可以讓那些東西反復鞭撻他三十多年人生最深的一個傷口。
江柳琳似乎也懂,在久久聽不到聲音后自己把電話掛了。
新年的時候江柳琳飛到倫敦,母子倆也沒開火,去中國城吃火鍋,江柳琳感慨這邊過年的氛圍比國內還濃烈。
陳嘉效說明天帶她去曼城,石俊知道她來了熱情邀請母子倆到他家里過年。
“你大學最好的朋友是吧,你和我說過他娶了個比自己小八歲的老婆。”
說完江柳琳瞥了眼對面的男人,陳嘉效神色冷清在涮肉,很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卻在做紅塵中人,江柳琳嘆了口氣,一塊羊肉在蘸蝶里翻來覆去,像不經意提起:“我有個同學女兒考到帝國理工讀博了,要不介紹你們見面吃個飯?”
“您要不想吃我就不燙了。”
說完陳嘉效真的放下了筷子。
江柳琳聳聳肩,不以為然,“只有我一個人在吃嗎?”
“是,只有您,我對火鍋不感冒。”
心漏跳一拍,窗外帶雪的一陣疾風呼嘯而過,最后空蕩蕩的什么都沒剩下。
他們在一起后一起吃的第一頓飯就是火鍋。
那頓飯,陳嘉效記不起什么味道,因為他在公司門口吻了她,到了火鍋店滿腔都還是她唇彩的香甜。走出火鍋店后她一直在嚼口香糖,然后告訴他這樣吃完火鍋也能隨心隨遇接吻。
那個傍晚,她拿他的大衣出現,陳嘉效第一次覺得自己沒被上天拋棄。可命運不過是和他開了個玩笑,先讓他小心翼翼擁有,在他用盡全力守護的時候毫不費力又奪走。
“您小時候帶我算過命嗎?抽到的是不是下下簽,說我這輩子都衰得很。”
陳嘉效望向窗外,輪廓鮮明的側臉寡淡,冷不丁來這一句,江柳琳面無表情自己往鍋里把剩下的蝦滑一坨全倒下去了。
“是,就像這坨蝦滑一樣。”
旁邊服務生控制住表情忍不住走過來對江柳琳說:“女士,要不我幫您吧?”
“不用,我就喜歡這樣吃,痛快。”
陳嘉效沖對方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在那之后還在笑,眼角似乎都飆出一簇晶瑩,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