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昱腦海閃過一束火花，反問他：“你是臺高的？”

怪曬的天，鄭清昱牙齒卻在“咯咯”打顫，雙頰是過艷的熟色，似乎十分期待地注視著自己，周森然有些愕然，微微一笑：“我是07屆的，原來可以叫你一聲‘學妹’了。”

周盡霖是06屆的。鄭清昱眼神一黯，艱難又孤注一擲地把自己的自尊和勇氣投出去，聲線都在抖：“我其實不是臺高的，但我想找一位老師，她姓王，我只知道她當年在國際部教書，是06屆1班班主任。”

周森然聽得有些困惑，眉頭皺了皺，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同學卻在催促他了，意味深長朝他使眼色，周森然再扭頭看到鄭清昱，發(fā)現(xiàn)她正在用無比熱切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微微錯愕，穩(wěn)了穩(wěn)心神，招手問自己同學，“老劉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國際部有個姓王的數(shù)學老師，你小子當時的女朋友不就國際部的？”

“我們自己數(shù)學老師我都快忘了叫什么名了，你知道我記老師都記外號的。”

鄭清昱急切開口：“她的學生們都叫她王姐！”說完意識到自己嗓門太大，聲音差點劈了，有些尷尬低下頭。

老劉好笑，“那學生時代叫誰不是姐啊、哥的，我們還叫我們老班王姐呢，不過我們王姐是教語文的。”

寥寥幾面留下的印象里，鄭清昱始終是個有距離感的人，她雖然像普通人一樣活著，身上卻沒有那么多世俗的繁雜氣息，除了出眾的樣貌，鄭清昱的涵養(yǎng)、底氣都是沉靜強大的，周森然從沒見過她這么狼狽無措，可即使這樣，她的五官也始終有一絲清冷的倔容在。

“方便我問一下你找這位老師有什么事情嗎？”

鄭清昱沒有回答，周森然沒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老劉都覺得有點意外，略顯尷尬沖鄭清昱干笑一聲也走了。但其實周森然是回去問他們的女同學了，女同學對這些信息比較了解，不到半分鐘，周森然小跑回來，手里還多了把太陽傘，打開移到她眼前的同時不由得也喜悅，告訴她：“我們有同學知道你說的那位王老師。”

他看了眼保衛(wèi)處，“你進不去是不是？如果你還有需要，可以和我們一起進去。”

剎那間，鄭清昱眸光重新亮過白晝，鄭重向他道謝。

周森然拿自己做擔保，門衛(wèi)看他們又是一群人，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放鄭清昱過去了。

老劉給自己邀功：“幸虧遇到我們啦，鄭小姐，你也不要怪他們，這幾年很多學校出意外啊，出點什么事上面領(lǐng)導第一時間就是拿他們開刀。”

“我知道，我不怪他們，也很感謝你們幫了我的忙。”

那個認識王老師的女同學沒好氣拍老劉一掌，“要謝也是謝老周和我，有你什么事。問人人你不知道，話也說不上。”

旁邊一群人應和，但很快就把焦點轉(zhuǎn)移到周森然和鄭清昱身上了，“老周，你和鄭小姐怎么認識的？”

有以前好事的男同學調(diào)侃：“不會是剛剛才認識的吧？”

周森然無奈看他們一眼，偷偷瞥了眼鄭清昱，見她似乎并不反感他們這群人的玩笑，不由得無聲彎了彎嘴角，“追尾認識的。”

鄭清昱也正好看向他，她先是一怔，隨后與他相視一笑，先挪開目光，笑容就淡了，逆著刺眼的日光目視這座于她合理的陌生多過熟悉的校園。

身邊的人卻在看她，那個周森然熟悉的鄭清昱又在眼前，風一吹，幽幽黑發(fā)也不舍得離她太遠，她冷然的臉龐白皙清透，眼睛下有一抹自洽的凄美。

鄭清昱跟隨他們大部隊見到了他們的班主任，老劉和女同學不忘第一時間很熱情地替鄭清昱詢問國際部那邊數(shù)學組的王老師。

“王姐啊，當然認識。”

“是當年國際部的王老師哦。”

“我知道，王慧中嘛，她一開始是在這邊教書的，后來才調(diào)去國際部，人家當年不到四十就是教師團隊的骨干了。”

周森然他們不約而同看向鄭清昱，也有些激動，王姐有些疑惑，“你們打聽她干嘛？”隨后開了個玩笑，“你們這群小嘍啰，當年連上一節(jié)王老師的公開課都不夠格呢。”

鄭清昱正想開口，周森然替她說了，“我有個朋友，想拜訪一下王老師。”

王姐打量了一下鄭清昱，瞬間明白了，王慧中是特級教師，以前就有很多電視臺或者報社的記者想要給她做專訪，不過對于現(xiàn)在鄭清昱的造訪，她有些不理解：“王老師不在臺高很多年了，大概是一零年這樣調(diào)去教育局了。”語氣間充滿懷疑，如果真想要采訪，不可能這點背調(diào)工作都不做。

鄭清昱遭受打擊，腦袋一嗡，“您確定她是調(diào)去教育局了嗎？”

“是啊，不過現(xiàn)在還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當初她是身體原因不適合再任教，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王姐帶周森然這一屆的時候還是個剛畢業(yè)兩年的小姑娘，她和她的同事們與王慧中那樣的前輩自然沒多少交集，而和王慧中同一批的老教師，也大多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