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漸躁,街頭上空的烈日要把烏黑的柏油路曬化了,整座城市在騰騰熱浪中煥然一新。
七月份江柳琳突然回國,陳嘉效被打個措手不及,起初以為她是回來幫著前夫游說他相親的事。
那邊,江柳琳平白無故被兒子甩臉也是一肚子火,知道事出有因后時隔二十年主動聯(lián)系陳霆民,把人臭罵一頓,頗有當年抄菜刀就往對方脖子上砍的架勢。
誤會消除,江柳琳約陳嘉效出來吃頓飯,“你劉阿姨我的老姐妹女兒結(jié)婚,請我回國吃席順便和一群老朋友聚一聚,你放心,我現(xiàn)在只想著慶賀別人家喜事不知道多開心,沒必要看你那張臭臉讓我心煩。我看你最近被陳霆民一家搞得怨氣也是挺大的,一見面不分青紅皂白就把老娘罵一頓,算了,誰讓我當初要了你撫養(yǎng)權(quán)呢,現(xiàn)在我邀請你和我去喝喜酒,沾沾人家喜氣,別總為沒必要的人板個臉。”
說了一大通,陳嘉效早聽得耳朵都響了,他剛開完會,往椅子上一倒,揉揉眼皮,無奈開口:“人家沒邀請我,我去湊什么熱鬧,勞煩您幫我打個紅包就行。”
“那人家沒邀請你,你打什么紅包,賤的。”
陳嘉效撓撓額角,抬腕看了眼表,“我等會兒還有事,昨天我話說得不對,跟您道歉,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頓飯。”
“陳總是大忙人,做媽的和你吃飯都得約時間。”話雖然是這么說,可江柳琳心里是開心的,求之不得。
“那有什么辦法,您回來一聲招呼不打,我那邊您也不住。”
江柳琳在臺城早沒有房產(chǎn)了,當初出國,她就沒想著再回來,后來陳嘉效回國發(fā)展,他自己也有能力,她就沒再有在這邊投資的想法。回國過年有時在臺城過渡一兩天,江柳琳就住兒子家,這一點陳嘉效倒沒介意,不過這一回母子倆一見面就鬧不愉快,江柳琳索性在酒店包了間房。
“你讓我住,我還不敢住,兒子大了,就怕有人介意。”江柳琳是故意打趣,嘲諷意味居多,陳嘉效卻心里一動,想到鄭清昱,但最終沒開口。
江柳琳向他確定:“你真不來?你劉阿姨和一恬妹說想邀請你的,但沒途徑聯(lián)系上你。你們小時候經(jīng)常一起玩呢,鄰里鄰舍的都是大孩子,就你和一恬兩個小屁孩,后來他們一家也搬走,就只剩下你一個了。”
不知不覺,江柳琳也懷念起往昔來了,陳嘉效想了想,問了婚禮時期,答應(yīng)會去。
他是想當面和江柳琳介紹鄭清昱這個人的存在,在此之前,也需要向鄭清昱知會一聲。
快到下班時間,鄭清昱還在規(guī)培醫(yī)生年度考核的現(xiàn)場,因為很多不可控制的因素超時了,考官都是各臨床科室骨干,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當起學生的面就發(fā)牢騷,吐槽學生素質(zhì)能力低下才會拖垮考試進度,學生卻覺得是考官太嚴厲,每一個細節(jié)都抓才會讓考試用時一拖再拖。
鄭清昱負責統(tǒng)籌現(xiàn)場,現(xiàn)場錄入分數(shù),等考核結(jié)束,已經(jīng)快七點鐘了,手機里有蔡蝶的未接來電,她以為是讓她回南苑吃飯,回了個消息告訴家里今天教學部和學生負責人吃飯就沒管了。
陳嘉效是知道她今天安排的,她也知道陳嘉效今天有應(yīng)酬,兩人一整天沒說上幾句話,聊天界面停留在中午。
和學生吃飯就沒弄太晚,但也喝了點啤的,當放松消遣,九點多的時候鄭清昱想著陳嘉效應(yīng)該沒這么快結(jié)束,就想回南苑坐坐。
她給陳嘉效發(fā)消息,對方立馬就回了通電話過來。
鄭清昱剛到地鐵站,有點意外,“你結(jié)束了?”
“還沒有。”
一時無話。他那邊很安靜,是突然闖進來一串高聲醉語鄭清昱才回神,猜他是找了個地方給她打電話。
“你是不是在抽煙?”鄭清昱忽然問一句,陳嘉效姿勢疏懶靠在墻邊,吐出一縷白煙時無聲一笑。
“現(xiàn)在回家嗎?”
鄭清昱“嗯”了一聲,慢慢下樓,“準備去我爸媽那里坐一下,反正你也沒結(jié)束。”
這段時間陳嘉效都在月亮灣,好像之前讓兩人產(chǎn)生齟齬的問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
陳嘉效今晚喝了不少,腦袋有點暈,本來滿身疲倦,忽然整顆心都松懈了。過了一會兒才問:“阿姨找你了嗎?”
鄭清昱輕笑一聲,“我爸媽不找我我就不能去南苑啦?”下最后一個臺階的時候她用跳的,裙擺輕盈打了個旋。
那邊沉默片刻,告訴她:“阿姨已經(jīng)知道了。”
下午的時候,陳嘉效回月亮灣換身衣服準備去晚上的酒宴,出門時撞到從外面把門打開的蔡蝶,兩人都是一怔,蔡蝶嚇得退回去確認了一遍門牌號,又禮貌向陳嘉效確定這里是十一棟26樓。
剛問完,就看到鄭清昱常穿的那雙鞋擺在玄關(guān)那里。
蔡蝶再抬眼去看家門里面那個高大英俊男人,眼神除了震驚還多出層警惕。
夫妻倆如出一轍,知道女兒身邊多出個男人,老鄭和蔡蝶臉上沒有任何驚喜。
鄭清昱回到家的時候,客廳只有老鄭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