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靠,」廖宇哲也看不下去,伸腳踹了下椅腳,「一起來啦,你這樣會si人。」
葉承翰靜默半晌,再開口的話讓兩人都噤了聲。
「我沒考上,你們能負責嗎?」
廖宇哲的表情有點受傷。
李建志倒是心里有個底,這樣的話在他耳里聽來就是在遷怒而已。
「那又關我們什麼事?」李建志一向老實的臉上,浮現一抹譏諷的笑,「你沒考上不就只是代表能力不足嗎?跟我們又有什麼關系?」
一直壓在葉承翰心上的壓力,被這句話戳中,原本無處發泄的情緒,突然得到了出口,像是一顆太過飽滿的氣球,被無心的尖刺觸碰到便應聲爆裂。
「能力不足?」葉承翰在朋友面前藏不住心事,氣憤全表露在臉上。
「對,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李建志環x。
班上異常靜默,原本感情好得形影不離的三人組,現在發生沖突,沒有一個人敢cha手,卻也不想錯過看戲的機會。
「你們要吵,要不要換地方再吵?」廖宇哲不打算勸架,他甚至還想和葉承翰打一吵,只是他不太想爭吵這麼ygsi的事情,讓旁人有機會對他們指指點點。
葉承翰向後推開椅子,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李建志和廖宇哲對了眼,三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抵達司令臺後方。
一個個自狹窄的走道梭行而過,最終來到三人熟悉的基地。
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待在這里了,一晃眼就是一年。
在成長的每一個階段,我們都曾以為成為大人就是漫長的旅程,晨間盥洗時望向自己的鏡像,總是想像將來二十幾歲的自己會長成什麼模樣,但事實是,一眨眼就到了必須為自己負起全責的年紀。
一夕之間,社會伸手來討,討他們養育的成果,成為夠好的大人了嗎?
少年們被b著走一步,又再走了一步,最後成為青年,回過頭去看,青春融為一灘荒唐,「要是早點」的遺憾成為大多數人的起手式,而有多少人仍能沈溺於當年懷抱的夢想。
葉承翰一想到,之後沒有成為可靠的大人,該如何繼續跟著譚言松的步伐,最後兩人漸行漸遠的可能,讓他幾乎喘不過去。
「對不起。」李建志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基地里。
葉承翰有些訝異。
「我不是真心覺得你能力不足,我只是希望你能停下來休息一下。」李建志很乾脆地說。
「再不休息,你哪天si了,我會很難過。」廖宇哲補充。
葉承翰頹下肩膀,初次露出脆弱的神se,「我沒考好可能會失戀。」
李建志嚴肅地點點頭,「那的確壓力很大。」
廖宇哲偷覷李建志的反應,沒有吭聲。
「抱歉。」葉承翰低聲說。
其他兩人都懂,這句道歉隱含了多少愧疚,因為葉承翰是自尊b天高的人,要他認錯b登天還難,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并不允許自己出錯,所以道歉的機會當然也少。
「吃飯嗎?我真的很餓。」廖宇哲懶懶地說。
「吃吧,買回來吃?」李建志回。
「嗯,回來吃吧。」葉承翰搭腔。
備考的時間平直而無趣。
這期間葉承翰和譚言松之間的交流僅限於拿作業簿和發放考卷,互動簡單的就像是一對普通的師生,這樣的結果全都是譚言松造成的,自從葉承翰升上高三之後,譚言松便不再讓對方有機會可以單獨和他待在一起,連回家的時間都挑在葉承翰第八節結束前,電話不接、簡訊不回,葉承翰除了藉小老師的名義去找他以外,沒有其他的機會可以接近譚言松。
對方鐵了心要拉回老師與學生的距離,身為學生的葉承翰沒有任何權力反抗。
他只能等,等到哪天,長大了。
急起直追,奮力追上那閉著眼都能描繪出輪廓的背影。
最後葉承翰考上名聲不錯的國立大學,李建志到文學院很有名的私立大學,廖宇哲到了國立的科技大學,畢業典禮當天,大家都止不住鼓噪,一群男生或g肩或搭背,就是不輕易說出不舍,但葉承翰不同,他寫了文情并茂的卡片給發哥、阿志和廖宇哲。
信很簡單,是感謝高中的日子互相陪伴,是日後保持聯系。
李建志和廖宇哲直到最後都沒戳破葉承翰的秘密,他們直到最後都沒說過任何一句勸說的話。
葉承翰在做什麼,他自己清楚就好。
時時刻刻保持自己的中心,這不是最難的嗎?這麼難的事葉承翰都做到了,那還有什麼做不到?
李建志最後和朋友們說了再見,廖宇哲也回了再見,發哥照舊酷酷地揮揮手。
葉承翰則是將腳步轉向師長休息區。
天空沒有任何徵兆,降下大雨。
他的腳步加快,最終在教學樓外停下。
他看見譚言松仰頭,望向檐邊落下的一串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