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無聲地撞擊玻璃。
連碎裂都是無聲的。
我想讓你幸福。
筆尖磨過紙面,停駐不前。
石墨殘留在信紙上,成為記憶的廢墟,他用筆打造了一個只能坦承的世界,在那里,他掏出真心,對著空無傾訴,他虔誠地跪在地上,祈求諒解。
他不知道該怎麼ai。
但他又渴望對方來找,尋到身邊,給他一個擁抱。
葉承翰,請你留下來,來了就不要再走。
譚言松的前額一下一下嗑在桌緣。
我必須要驗證,驗證自己在你心中的重要x。
你來找,我才能證明自己很重要。
你什麼都有了,如果這樣的你,還愿意回過頭來看我,那我便是你的。
我是你的。
葉承翰,你知不知道?
譚言松的頭低垂,眼淚落在洗手槽里,像未旋緊的水龍頭。
嗒。嗒。嗒。嗒。
他應該追出去。但他沒有。
世間的道理都很簡單,化約成最簡公因數,筆劃很少,寫在心里卻怎麼繞也繞不盡。
筆鋒直轉,直指執筆的人──怎麼還不懂?──如此詰問。
長大後自然就能學會ai嗎?五年過去了,他還是不會。
毫無長進。
他相信ai一說出口,就會變成囚禁自由的囹圄,葉承翰擁有漂亮的羽毛,豈能被囚於狹小y暗的牢籠里?
光是用想的,他便覺得自己罪不可赦。
不少人對譚言松說過ai,他們在盡興的k0uj後說ai,他們說ai的時候沒有看向他的眼睛,而是由上而下,盯著他頭頂的發漩,說ai,說ai,好像這樣就是ai了。
明明連他的舌尖是什麼形狀的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的眼角有痣。
因為他們的目光從來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鏡像的自我上,又或者只是無意義的夢囈,自白日俗爛的社會新聞中學舌。
說ai了,給我吧。
說ai,給我。
說ai我。
ai我。
ai是給予的同義詞。
ai是給予,ai是無私,ai是包容。
是嗎?
這樣的言語像是咒語,對盡力去學習ai的人而言,就像是限制水流動的容器。
那些人,指著裝水的容器說:「水是圓形的。」
譚言松不知道水是什麼形狀的。
葉承翰會知道嗎?
他離開廚房,回到客廳。
雨幕像是劍影,一刀刀擊在落地玻璃上,刮出一道道尖銳的痕跡,他湊近去看,表面卻無b光滑,映出茶幾上的物t,他轉頭看去,是草莓面包,包裝的開口撕開了。
「老師吃飯了嗎?」
「這面包給您墊墊胃。」
譚言松將面包攢進懷里,一口一口珍惜地撕下塞進嘴里。
當年的少年現在收斂了輕狂,無聲的以最初的方式實踐諾言。
「我會照顧你。」
譚言松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
像是終於想起哭泣的方式,哭得像孩子初次認知到何謂失去。
失去是長久的遺留,你會記得對方的所有,但卻無從抓取,盡管你能從指縫中感受到殘留的觸感。
鮮明得彷佛上一秒還抓在手里。
他緊抓著手機,壓抑ch0u噎,撥出電話。
另一端很快就接通了,沒有說話。
「承翰?」譚言松開口。
嗯。
兩人之間橫亙著五年積累的種種傷痕。
「你回來吧?」
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不覺得這樣對我太殘忍了嗎?
「我」
他是誰?葉承翰的聲音失去了從容,你說想讓他得到幸福的那個人。
譚言松的視線瞥向客廳角落的唱片柜。
「你看了我的柜子?」
是又如何?葉承翰幾乎笑出聲,笑得b哭還難聽。
「你聽我說我那些不是那樣,我」譚言松急得沒忍住哽咽,想解釋卻亂得一塌糊涂。
聽見不自然的斷點,葉承翰噤了聲,他終究是舍不得。
「你你回來。」譚言松執抝的說,淚水和鼻水在臉上糊成一團,他抬手用衣袖胡亂抹過。
譚言松,葉承翰的聲音里有淚,我喜歡你,你究竟知不知道這一點?
「嗯。」
那你為什麼──
「你回來。」
葉承翰蹲坐在玄關,碩大的身軀縮得好小,埋進y影里,因為壓抑哭泣而顫抖的肩膀戳破了他冷靜的假像。
「拜托。」
譚言松的聲線不似以往清冷,像一灘泥濘。
一顆心被他丟在地上,混著塵埃里,被雨水淋sh。
「葉承翰我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