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市人民醫院李楚悅垂頭坐在手術室外的等候椅上,光線灰暗的走廊里只有她一個人。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楚悅心里越來越慌。她焦躁不安地咬著手背,各種不好的設想開始在她腦海中反復上演。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手術失敗,害怕母親永遠離她而去……陳璟淮趕到的時候,李楚悅正蹲在地上埋頭哭泣,身體縮成一團,無助得像個被拋棄的孩子。感覺到身邊站了人,李楚悅抬起頭,看見陳璟淮的那一剎,她仿佛忘記了怎么說話,用盡全身力氣喉嚨也發不出一絲聲音。她沒想到他會來醫院,心頭又緊又澀,眼前越來越模糊,眼淚一串一串地滴落。陳璟淮知道她害怕,彎腰替她擦了擦眼淚。“不用擔心,國內的腎移植手術已經很成熟了,不會有事的。”他的語氣很鎮定,帶著一種能讓人安下心來的魔力。李楚悅嗯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時兩眼突然一黑,踉蹌著撞進了他的懷里。陳璟淮扶著她坐到了等候椅上,拉起她凍得冰涼的手想幫她捂熱,低頭卻看見了她手背上一個又一個烏青滲血的牙印。李楚悅下意識地想抽回那只手,卻被他緊緊握著,怎么也抽不回去。他的手比她的手大上一圈,剛好可以把她的手裹在手心。感受著男人手掌傳來的溫暖,李楚悅鼻尖酸酸的,心頭變得又悶又堵,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委屈,只是很想哭。“錢夠嗎?”陳璟淮問。李楚悅點點頭,又搖搖頭。“還要多少?”李楚悅道:“醫生說得準備五十萬,后續的康復治療還不清楚要花多少。”陳璟淮又問:“你前幾天給李經理發消息,是因為你媽要做手術?”“嗯。”李楚悅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給李經理發消息了?”陳璟淮反問:“你覺得沒我同意,李經理敢把跟我好過的女人介紹給別人?”李楚悅這才明白過來李經理為什么會隔了三天才回她。其實剛才她打電話的時候,陳璟淮就知道她那天為什么著急找李經理了。但他依舊生氣,生氣她遇見事情還是不會第一個想到他。陳璟淮道:“那天為什么不告訴我?我不是說過了,解決不了的事找我就好。”“你說回頭再聯系……我以為你是覺得膩了,以后就不聯系了……”李楚悅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已經聽不見。陳璟淮那天純粹是想先冷靜冷靜,沒想到她理解成了這一層意思。看陳璟淮沒說話,李楚悅小心翼翼地問:“你那天不是這個意思嗎?”“我要真是那個意思,我電話你還能打得通?現在我能來醫院?”“對不起……”陳璟淮摸了摸她的臉頰,“不用道歉,是我沒說明白。”“嗯。”走廊里再次安靜了下來,沉默逐漸蔓延開來。陳璟淮將摟進懷里,大手不輕不重地撫著她的頭發,心情變得有些復雜。這幾天他刻意沒見她,也沒聯系她,本以為自己會冷靜下來,但從她給他打電話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很難冷靜了。他明明很討厭別人給他找麻煩,也討厭拎不清的女人,可在她面前,他的那些原則卻像是都不做數了一樣。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是新鮮勁兒上頭還是別的,他只知道他不想讓她跟自己分太清。想及此處,陳璟淮眼眸沉了沉,問懷里的女孩:“我那二十萬你打算怎么還?還幾年?利息怎么算?”李楚悅畢竟年輕,又是學生,心眼實,馬上道:“我可以打借條,期限和利息你決定就行,我一定會還給你的!”陳璟淮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憫,“是不是我的錢太好賺,讓你忘了社會上的二十萬多難掙?”這句話無疑給了李楚悅當頭一棒,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給的那十萬確實太輕松,竟讓她誤以為誰的錢都一樣好掙。現實情況是,就算她去陪有錢老板,一晚上能給三萬的也少之又少。更何況她又不懂怎么哄人高興,服務不到位,沒有人會僅僅因為她缺錢就可憐她施舍她。“找我借錢,連怎么還都沒想好就說一定會還給我,你一個沒畢業的學生是哪來的自信?”“我……”李楚悅羞愧地低下了頭。剛才情況太緊急,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只想著先把錢借出來,根本沒考慮后續的事。陳璟淮看她一臉挫敗,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覺察的笑,繼續道:“交易是雙方自愿,平等置換。借,就是你欠著我,我是債權人,這兩個分得清吧?”“嗯……”“分得清就行。”陳璟淮起身去了趟醫生辦公室,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紙和筆。他擺出一副六親不認的架勢,說道:“我現在對你擁有一個二十萬元的債權,借期,利率,以什么形式償還,是否免除部分或者全部債務,都是債權人的權利,沒有異議吧?”
李楚悅不懂他要干什么,但還是點點頭。陳璟淮現擬了一張借條,交給了她。“借款金額二十萬元整,借款人李楚悅,借款用途是給你母親看病,借期一年,月息2。每月償還利息4000元,到期一次性償還20萬元本金。看看有問題沒有?”李楚悅瞪大了眼睛:“一個月四千!怎么……怎么會這么多?這都是高利貸了吧!”陳璟淮抱著胳膊,隨意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開口:“民間借貸年息超過24才是高利貸,我給你的年利息剛剛好24。”李楚悅看了看借條內容,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表情十分為難。陳璟淮臉上帶著嘲弄的笑,把筆塞進了她手里。“沒有問題的話就簽個字。”李楚悅遲遲沒有動筆。她是文科專業,現在的就業行情下,剛畢業工資撐死也就五六千,更何況她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