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還有另外一種形式,就是當出現敵對行為時,自動聯合。
二人均未回應韓慎的問題,反而拽著她繼續走,從學校到商區,再游走到附近的河堤。他們聊了好多,提伊甚至詢問了江夏希的年齡、學業,進而提及自己高中時,被韓慎撿回去的經歷。
韓慎記憶中的江夏希從來都是乖順,只要她說,他就會做,再難的題目,再遙不可及的成績……
如同徒手攀爬上巖壁的人,能借力的地方只有細微的裂縫或者小小突出的石塊,但只要心思分散片刻,就存在踩空的風險。
擁有更好的設備、更清晰的路線,或是得到特別幫助的人后來居上,他那股藏在脊髓深處的濕冷的陰暗氣息就會凝結成水珠,所有落腳落手的地方都濕潤,對方倘若真滑塌一步落至谷底,笑容便會洋溢在他臉上,哪怕下一秒摔下去的便是自己。
但現在,言談之間江夏希正和提伊辯駁著什么東西,她聽不清,也不想字字追逐理解。
風濕乎乎,吹在臉上叫人難以睜開雙眼,大橋的景觀燈早已五光十色,替各色牛鬼蛇神指出游玩人間的道路,而河流兩側只能分到一點點的散射光,樹的影子搖搖晃晃,。
江夏希把韓慎往兩人中間擠,提伊順勢攬上她的腰,護著韓慎側身避過貿然上前的猥瑣老漢。
“你們到底帶證了嗎?”再沒多久韓慎就停下腳步,掙脫所有身上的束縛,眼皮反復落下又迫使睜開,一聲哈欠暴露了她早已注意力無法集中。
“姐姐你明明答應過我……”江夏希的聲音低沉下來,站在韓慎后方,手臂環繞上韓慎身軀,河風似乎更潮濕了。
韓慎反手推不開他,也扯不掉手,眼看提伊臉上戲謔的味道越來越濃重,手開始揪起肩膀上的毛絨卷發用力往前扯,直到小狗愿意撒手。她好像已經對這樣的撒嬌總是應付不來,說那是撒嬌,更像是一種難以回絕的懇求。
韓慎深深嘆了一口氣,把他丟到提伊旁邊,但手叉腰看看兩人。“那你想怎么樣。”
“我們當然是想陪你看你想看的日出啊。”提伊把手臂搭在江夏希肩膀,儼然一副達成共識的模樣。
“所以我在問你們有沒有帶證啊?”
“不要把我丟在酒店,我不想一個人住酒店。”江夏希又悄悄地把手伸出去,牽上韓慎,一根一根手指把玩。
“算了。”
主被動雙方切換,換成韓慎抓住他們手腕,往大路上走,正好遇上出租車。
司機好奇極了,對這叁人問長問短,她正準備回答是朋友休假過來體驗“新年”,卻被提伊搶了先,“她偷走了我的心跳,我來找她負責。”
江夏希一言不發,手就貼著韓慎大腿根放,偶爾幾個減速帶,就會磨蹭上去,哪怕手背的皮被揪扯起一塊,也不喊痛,光盯著窗外。
司機和他從股票談到黃金,又跨越范圍談論局勢,提伊竟總能說出與眾不同的看法。
車內溫暖的氣氛讓人看不清車窗外,車也不知道開了多久,逐漸多起來的紅綠燈預示著就快到達目的地。
“在這等著。”她指著提伊,又示意江夏希。
“頂樓。”江夏希得手機收到了消息。
前臺看到緊隨其后的兩人,只是瞟了一眼又轉回電腦上,面無表情的臉蛋像是個機器人。
電梯從未在中途停止,江夏希心中重復祈求慢點,再慢一點,可電梯門還是打開了。藏藍色的地毯,飽和度偏低的墻壁上掛著理應是仿作的畫作,沒有音樂,沒有腳步聲,沒有窗戶,分不清東南西北。
江夏希低著頭,始終不愿邁出第一步。
“不走?”提伊靠在電梯里,在門即將關上又按下開門。
他的手腕又被抓住了,冰涼的指節僅在這電梯運行的時間就讓他產生無限懷念。
韓慎用房卡開門,把江夏希扔進去之后就徑直走上床,大字型躺上去。
“記得關門。”閉著眼交代最后一位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