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希離開前也沒能去那座體育館看看。
他和韓慎說,不知道大學(xué)要怎么選,欲望太多反而限制了想法。想離開家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可是那樣一年就只能見兩次韓慎。
上課偷翻手機,等著出成績也等著能找所謂“心儀”的大學(xué),練習(xí)冊還停留在昨晚作業(yè)的第一道題目光在桌面下方,心思飄到九霄云外。
韓慎連叫他幾次起來答題,都靠同桌推他手臂才急忙把手機收好。她走下講臺,站在第三排座位右側(cè)。叩擊桌面,手上拿著習(xí)題和粉筆。
江夏希從凳子上噌一下站起來,椅子往后退撞在后桌上,咣當(dāng)一聲。
韓慎慍怒的視線如漁網(wǎng),把獵物從海底截獲,最終暴露在海面,同桌就是那條順帶被殃及的路過魚。一站一坐的兩人均低頭緊盯課本,江夏希看到同桌練習(xí)冊的頁數(shù)與自己不同,手一直放在貼著大腿不敢動。
樹立威信。韓慎耳朵回響年級組長的話。
“第四十八頁?!?
江夏希眼珠不再亂轉(zhuǎn),手也開始工作。
“第五題為什么選a?!?
韓慎牽上他的手,指著那道選擇題。
練習(xí)冊印上幾處粉筆灰,題目旁邊還有七歪八扭的文字。他的心跳隨著注意力開始集中而平緩,解釋的時候像是溪流,五句話就結(jié)束。
原本有些吵鬧的后排也因為韓慎沉重的聲音逐漸安靜,低氣壓仿佛從教室中心向四周擴散,大家屏息看這場較量。
韓慎閉上眼先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吐出一氣。
“很好,手機?!?
江夏希遞過去,一點都不猶豫。
“那我剛才問的那道題答案呢。”
江夏希剛平穩(wěn)的心跳又開始咚咚咚,余光瞟到同桌動筆,在旁邊那頁某處劃圈。
臉一瞬間羞紅,頭低得更下,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詞匯最后吞入喉嚨,閉上嘴像是罰站。
韓慎回到講臺,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一秒變離開。
“接下來我們看看……”
跟收到指令似的,他一屁股坐下去,推著板凳往前又是嘩嘩的聲響,角落中的瞌睡蟲都因為這場動靜醒了過來,聽不聽課另說,起碼人坐直了。
這是江夏希第一次見到韓慎能用生氣形容的模樣,她甚至?xí)谏险n的時候牽他的手,粉筆灰也留在練習(xí)冊上。心跳又加速了,下課都沒恢復(fù)。
韓慎在辦公室看著那臺手機,直接交給老江肯定不合適,拿在手里也不合適。工作總結(jié)寫得不順利,目光隔幾秒就往那旁邊瞥,屏幕忽明忽暗接收消息。
熬到看完晚修回家,衣服還沒脫就收到電話。急忙從包中翻找,江夏希的手機并無任何動靜。
“喂?!?
“姐姐,是我?!?
“?”
韓慎反復(fù)確認(rèn),來電號碼沒有備注,她也毫無印象這幾個數(shù)字在哪里出現(xiàn)過。
“姐姐?!?
電話那頭又叫了。
“姐姐解開我的手機密碼了嗎?”
失去白天課堂上那邊凌厲氣勢,韓慎按亮江夏希的手機。
漆黑的墻紙倒映出她的輪廓,除了時鐘日歷和左上角還有一輪晦月,連一個星星都沒有。
“是四個七。”
四位數(shù)的密碼,彈出鍵盤,只差最后一位,就可以知道他的秘密。
“教師應(yīng)當(dāng)尊重學(xué)生隱私?!表n慎最終沒有去看他手機中到底有些什么內(nèi)容。
得知他借了宿管的電話,韓慎不再好奇,直問他今天為什么不聽課。
電話那頭反而傳來保安的聲音,說十點五十了,要趕不上查房了。
然后便是道別和嘟嘟聲。
第二天收上來的作業(yè),又是他以往那招,計算題的空位用鉛筆寫著能不能去找她的字樣,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被擦掉。
“放學(xué)后,你來辦公室一下?!彼?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發(fā)出邀請。
原本只是“韓老師不給年級組長的兒子面子?!边@種話在傳播,她把人叫去辦公室之后,流言變本加厲,已經(jīng)到了韓老師會告狀,比體育生還能打還專門打臉,還會添油加醋在班主任、年級組長還有學(xué)生家長面前告狀、捏造事實,你還不能反駁……
柳玥都著急,問她不去解釋澄清嗎。韓慎裝傻充愣,說威信這不就來了,抓住一個,解決一群。
年級會議上領(lǐng)導(dǎo)也沒有多提及此事只讓她注意學(xué)生關(guān)系,畢竟體藝班物理成績上升是有目共睹的事。
其實那天是周五,江夏希和下班的老師禮貌道別,最后只有他們兩人呆得晚。
“夏兒在煩惱?!表n慎坐在轉(zhuǎn)椅上翹二郎腿,手交迭在胸前。
江夏希手背在身后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碎發(fā)遮擋面容,聽他呼吸有些混亂急促,腳無序碾壓地面的灰塵。
“還要多久,你才愿意說?!?
他慢慢向下蹲,腿張開跪在韓慎身前,手搭上膝蓋,腦袋也墊在上面。
“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