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營只有七天,生活安排除了爬山路,寧心還帶著他們參觀實驗室,包括樣本回來后如何處理、如何做樣、數據代表著什么等等。
有學生好奇,寧心會不會無聊,身處荒山野嶺,工作內容日復一日,想去市區玩也要等到周末才行。
寧心說,如果能親眼見到鱷蜥或者是蜂猴之類的,那這些無聊也不算浪費時間。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只有攝像機見過一次大鯢。
離開生態所時,寧心沒有多提杜恩的事,只拜托韓慎將一個方形盒子交給她。
下午時分,大巴車進站,韓慎看著他們的家長把孩子接走,最后剩下來的只有江夏希。
客運站人頭攢動,天空有些陰沉,提著大包小包的旅客毫不停歇,顯示牌輪著車次,廣播放著發車提醒,中間穿插著幾句注意行李財物。
韓慎坐在長椅上,她的東西只有一個箱子和一個背包,和江夏希東西的并排放。
“不叫你爸接你?”
“他讓我打車回去。”
江夏希語氣帶著疲憊,手肘搭在微微張開的腿上,手指交迭互相搓著指腹,垂頭喪氣。
大廳的鐘敲了六下,發車室也駛離幾輛車。
“能走嗎,我送你回去。”
韓慎拉著江夏希上臂,讓他起來,又拽他手腕往出口走。
上了出租車,兩個人坐在后排。
江夏希歪著身子,垂頭倚靠韓慎,兩人腿貼得親密。
車內放著柔和的曲子,走走停停。韓慎撐著頭看向窗外,車燈路燈依次劃過,手在他大腿上拍得有節奏。
此時已是下班高峰,暗沉的天空分不清是烏云還是入夜。
他握過韓慎打著拍子的手,按她掌心,撫摸指腹,像在捏小貓的肉球。玩夠了,五指穿過空隙牽上去。
韓慎沒掙開。
“姐姐,謝謝。”
司機的視線飄忽不定,看向后視鏡的時候總會瞟到這兩乘客親密無間的姿態,那兩個人腦袋貼腦袋,只要稍微一撇就會親在一起。
女性看起來成年,男性個子雖高,但面孔稚嫩,猜測是在讀書。
司機正在判斷他們的關系,就聽到他叫她姐姐,原來只是姐弟,姐姐在幫弟弟隱瞞秘密。
細碎的雨點稀稀疏疏地落在窗戶上,司機打開了雨刮器。
“師傅下雨了注意安全,我們不趕時間。”韓慎提醒司機,她就快要被江夏希擠到半個身子壓門窗了。
隔絕了嘈雜聲音車內,韓慎甚至能聽到江夏希微弱的呼吸聲。
他一言不發,從在那邊上大巴開始,一直悶悶不樂的模樣。
可車最終還是回到達目的地。
韓慎付了錢,江夏希是被他拽下車的。
兩人站在門衛室等雨停。而這雨就像漸近線無限接近但不相交一樣,無限小絕不停,像柳絮一樣地飄。
車輛進出濺起的水花落在他們身上,風也將薄雨吹在臉上。
“夏兒。”周圍人頂著毛毛雨散去,韓慎才叫他。
“你再不愿面對,也得回家。”韓慎幫他捋順額前的劉海,用紙巾擦掉他臉頰的水。
“我不知道應該做才好。”江夏希面容苦澀,頭低得很下,垂在大腿兩側的手握緊了拳頭。
“他們還能帶你妹去旅游,就說明沒碎完。你說是不是?”韓慎撫摸他得腦袋。
她父母親離婚那會兒,也是高中。一個高中生,根本不可能有辦法和能力去阻止父母的離婚,無論是誰出軌,無論誰對誰錯。她能做的,只有在父親對母親動粗的時候,拉著母親躲進房間,把門關上,用盡力氣抵門,直到父親放棄。
江夏希他們家,至少表面上夫妻還愿意和睦演出這場戲。
電梯往上走,停在15樓,轎廂開門后能聽到爭吵聲。
內容無外乎是家庭瑣事,衣服為什么沒有丟盡臟衣簍、輔導小孩一晚上真的很累、洗衣液沒了你不早說、你去買一次不行嗎、伙食費不夠用、應酬應酬就知道應酬、不應酬哪里來的錢、沒錢怎么生活……
他們走出電梯,只見一個女人神色凝重,怒氣沖沖地走向電梯。
“兒子你回來了。呃,這位是?”
“您就是江媽媽吧,我是這次夏令營的負責老師,其他小孩都被家長接回去了,只剩江夏希一個人,我就送他回來了。”
“媽。”
“你干什么呢,還不快謝謝人家老師,人家繞路送你回來。”女人一手拽江夏希一手接過他的行李箱,鞋尖踢在他小腿上。
“沒事沒事,盯著學生被接走和安全到家才不容易出問題。”韓慎擺手,嘴上全是客套話。
“那真是太麻煩老師了。我姓林,是江夏希的媽媽。我兒子他從小就不適應這種集體生活,在夏令營照顧他不算,還送他回來,老師你真負責,改天……”
“你在磨蹭什么怎么還沒買回來。小韓?你怎么在這?”老江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