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惠織打了孫楚軒的事很快在學校傳開,她本人對這種事毫無波瀾,反正名聲已經夠爛了,再爛一點無所謂,令她沒想到的是,打完孫楚軒后她受到的騷擾反而變少了,她終于可以在課上安靜地聽講、做筆記。上午最后一節課,老師在講臺上眉飛色舞,她在下面寫快速抄板書,筆尖寫的太快,“啪”的一聲,白紙劃破,筆芯斷掉。孟惠織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她看向窗外,一串大雁滑過湛藍的天空,這幾天過得很是平靜,她好像忽略了什么,心中總是惴惴不安。下課鈴一響,她不自覺地走到二班門口,目光落在第二組第六排,空空如也的位置上。光熙去哪了?她忐忑地走到走廊盡頭的雜物間,敲了敲木板門,耳朵貼著門板仔細地聽里面的聲音,里面連一絲細微的窸窣聲都沒有。緊繃的心稍稍放下,她向洗手間走去。“光熙!”兩人在洗手間撞見,孟惠織連忙揮手和她打招呼。云光熙朝她點頭,手上濕漉漉的,水珠順著指尖往下滴。孟惠織目光落到云光熙掛在彎臂的校服外套上,那兒多了一大團墨漬,她指著那團墨跡問:“這是怎么搞的?”“有個人不小心撞到墨水,潑到了我身上。”云光熙勉強地笑了笑。“哈…這樣嗎”孟惠織釘在原地,沉默了兩叁秒才開口,一股哽咽的情緒篡奪著心臟。“要不要用我的校服……”她回過神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伸手遞著,瞟到光熙的腰側還有一小團墨跡,很是刺眼。“不用了,我已經打電話給我爸爸,他等會兒就給我送一件新的來。馬上要上課了,我先回教室。”云光熙婉言拒絕,擦著孟惠織的肩離開。孟惠織愣愣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那條馬尾辮在飽滿的腦后跳動,走廊和來去的人流都模糊了,只剩那個鮮亮的人形一步一步離她遠去。“噗通、噗通”,她的心臟跳動的非常劇烈,像是給人抽了幾巴掌,又酸又澀的情緒幾乎把胸腔擠爆。長期遭受校園霸凌的她怎么會看不出來光熙遭受了什么,是因為她嗎?她把災難帶給了光熙,光熙人那么好,漂亮又正直,本來人人都喜歡她,根本不會遭受這些。她好不容易擁有朋友,卻給朋友帶來災難,她應該遠離光熙嗎?不,她絕對不干!孟惠織雙手緊握,雙眼又黑又亮,她和云光熙都沒有錯,憑什么她要先屈服?她絕不會先放手,她要抓住這點僅存的溫暖,以后就由她來保護光熙!孟惠織開始跟蹤云光熙,不管上課還是上廁所,甚至放學,孟惠織都悄悄地跟在她后面。她感覺自己成了守護公主的騎士,阻斷所有射向光熙的惡意,她每天早起提前去二班查看光熙的座位有沒有被人塞垃圾和死老鼠,每次下課挨個看鎖起來的雜物間和休息室,甚至是廁所隔間,午休后一定要見著光熙在教室才放心地回去。她在學校的生活過得跟個特務一樣,得益于初中遭受的那些把戲,她能提前幫光熙規避掉大量的騷擾,有幾次差點跟人打起來,好在都被她解決了。雖然做這些事消耗了她大量的時間跟精力,但孟惠織使之甘如。“別再跟著我了。”一個下午,云光熙停下腳步,對著空無一人的小路說道。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瘦長的身影才從樹后面出來。“惠織,你不用這么做了。”“什么?我沒做什么。”孟惠織的目光心虛的亂飄,光熙這是什么意思?“等下個星期,我就會轉班,轉到16班去。”風華樓是二年級所在的樓棟,一年級總共有16個班,但一年級的明德樓只能容納15個班級,于是16班挪到了那邊,兩棟樓中間隔著不短的距離。秋風掃過杏樹,無數金黃的葉片灑下來,鋪成黃色的地毯,云光熙站在地毯上,摘下粘在頭發上的樹葉,手一松,黃色的小扇子隨著微風吹向孟惠織。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事情。”云光熙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孟惠織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想捂住耳朵。“你知道嗎,我們整個年級都聽過你的傳聞,我并不相信他們,爸媽總是教育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所以我愿意做你的朋友。”孟惠織的眼睛漸漸變紅,重重點頭,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就是光熙和她做朋友。微涼的風帶走皮膚表面的溫度,云光熙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苦笑著說:“但我現在真的堅持不住了,我知道你幫我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他們還會扔掉我的作業、我的課本,上課的時候甚至會朝我扔紙條然后告老師,連以前的朋友都不愿意理我,我斗不過孫楚瑜,真的,我沒有辦法再堅持和你做朋友,對不起,我太懦弱了。”孟惠織將每個字都聽進去,跟木頭一樣杵在原地,世界在一點點崩塌,完了,一切都完了,她馬上要失去這唯一的一個朋友了。“你沒有、嗝、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她不斷的抹著流下的淚,聲音嘶啞。云光熙站在原地,等著她收拾好情緒,走之前她還有一個困惑了她很久的問題。半響,孟惠織不再抹眼睛,眼眶腫脹。云光熙問道:“我一直有個問題,當初你讓我在顏凌面前暈倒,到底是為什么?”一切的起因就是那次校慶,兩人相識,組建鬼屋,在顏凌面前裝暈,孫楚瑜橫插一腳,到現在逼得她轉班。她能說出真相嗎?說讓她裝暈是為了不讓兩個強奸過自己的人碰面,好讓他們不知道對方碰過自己,顯然,她不能,只能用沉默應對。云光熙深深的看了孟惠織一眼,里面有她許多看不懂的情緒。“不能說嗎?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孟惠織連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