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更瘦,更蒼白,更虛弱,笑得不太情愿,校服領子的形製也和現在有細微的區別。
季凡靈手抖地?快要拿不住照片,一陣陣的暈眩涌上頭頂,耳畔是越來越重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這不是她2023年拍的證件照。
……
這是2012年的那一張。
赴約
血流的雜音在耳膜里轟響,女孩好像看不完這小小的一張舊照片似的,一直低眼看著。
傅應呈根本就不知道她還會回來。
——在她死后的第十年,他還留著她的照片。
季凡靈在原地站了很?久,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她摸到照片背后的凸起,翻了過來。
照片后黏著一小?片墻紙。
女孩猝然抬眼,看見她很?早之?前把兔子?送進傅應呈房間時就注意到的,床頭墻壁上的那個小?洞。
她顫抖地伸手?,把照片用力摁在那里。
心臟重重跳了下。
照片像是回到了該去的地方,墻紙和墻紙無縫吻合。
抽屜里除了成堆的藥盒,還有別的東西。
一張被壓得很?平整的紙,就攤開放在照片下面,她伸手?拿起,認出上面是她自己的筆跡。
開頭是“我匿名?支持傅應呈同學當?三好學生!”
結尾是“我代表我自己,永遠支持傅應呈!”
她偷偷放在老唐桌子?上的匿名?信,最后怎么會?兜兜轉轉到了傅應呈手?里。
匿名?信下面是一個沒有封口的牛皮紙色信封,信封上寫著“給季凡靈”四個字,凌厲的筆鋒是傅應呈的字跡,只不過要比現在的更加青澀工整。
輕輕撐開封口,里面是用皮筋扎起的兩捆厚厚的百元現金。
信封和錢都像是曾被暴雨淋透過的,皺巴巴的,按動時會?發出咯噠咯噠的脆響。
里面還有一張紙。
抽出來攤開,上面是簡短起草的欠條:“2012年11月8日,季凡靈借傅應呈一萬五千元?!?
沒有還款日期。
下面還有“借款人:傅應呈”的簽名?,另外一條空著的橫線,似乎是給她留著的。
原來,這就是傅應呈當?年約她在天臺見面的原因。
他想借錢給她,他想幫她,可她失約了。
他把東西藏在床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直到十?年后,他們再見面的時候,他卻告訴她,他不記得。
女孩跌跌撞撞地后退,仿佛失去了力氣,劇烈的愧疚和震撼鋪天蓋地涌來,讓她脫力地坐在了地上。
傅應呈不是最近才開始喜歡她。
他一直,一直都在喜歡她。
她穿越到十?年后,第?一個遇見的人就是傅應呈,她曾經以為那是她人生中最幸運的巧合。
不是的。
那不是天命,那是人為。
傅應呈一直都是為她而來的。
當?他誤以為她出了車禍,失魂落魄地衝過來,緊緊抱住她的時候,他說的不是“不要離開我”。
他說的是。
——“不要再離開我了”。
可是不能這樣,不可以這樣,唯獨不能是這樣。
她喜歡看傅應呈得到所有的東西。
她喜歡看他傲慢自大無所不能的樣子?。
她也曾以為傅應呈人生得意,應有盡有,沒有缺憾。
不能是因為她,讓他這么多年,被萬人仰慕的光鮮背后,一直活在漫長不見天日的痛苦里。
女孩胸膛劇烈起伏著,短促地喘息著,好像沒有辦法呼吸一樣,茫然地垂下眼,強忍著鼻腔里的酸意。
她克制不住地去想,卻又?不敢想。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
那她死了的那十?年。
——傅應呈是怎么熬過來的。
“嗡——嗡——”
口袋里的手?機開始震動。
季凡靈坐在地板上,屈著膝,深深埋著頭,木然又?緩慢地伸手?進口袋,接通了電話。
“靈妹妹,沒睡呢吧,在干什么呀?”聽筒里傳來蘇凌青快活的聲音。
“沒睡?!?
季凡靈努力平復語氣,嗓音里還是帶了鼻音,“傅應呈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就是知道他不在才打給你?的,”蘇凌青笑。
“……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蘇凌青說,“就是突然想到,你?們都在一起了,要不要官宣一起吃個飯?”
“好?!奔痉察`低聲道。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愿意的?!?
蘇凌青笑吟吟道:“還有一件小?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
“我知道靈妹妹你?肯定是因為喜歡傅應呈才跟他在一起的,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