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表面上是皇帝金口玉言一句的事,但實際上劉安的推舉才最有影響力。這五名內給事,張虔運負責的是含德殿的事務。”
那么含德殿的宮侍安排也是此人負責了?他便是苛待白淙的人之一,豈不是和晏邈處境相反?
“而武直,你以為我提他是在炫耀自己,但我已不會官復原職了,甚至還有繼續被貶的可能,其中原因不便細說,你也可不信。總之,他之前程如何,都不會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現在是左衛統領,掌管宮城內主要的禁軍部隊。”
謝雁盡說的是一些只要私下去打聽一番就能知道的事實,秦疏桐相信他沒有說謊,但他都說得點到即止,說明再多的他就不會說了,需要秦疏桐自己猜和想或是更深入了解才能明白的地方。
“徐湛此人,以諫聞名,以諫得位。今上的性情……”謝雁盡說到這里頓了頓,斟酌了一下措辭,“徐湛以為今上喜納諫,但實際上不過是他諫得恰得圣心罷了。當初楚王與太子不合,朝臣見皇上偏護太子,紛紛贊成楚王去封地的時候,唯獨他站出來反對。皇上割不下骨肉親情,本就不愿讓除了太子之外的最后一個還留在身邊的兒子離宮,他遂了皇上的意,皇上就遂了他的意。其后他多次進諫言,皇上大多允準并當眾嘉獎,不是因為看重他或徐湛真有什么大才,而是正因徐湛無才,只要他不倨傲忘本,他就是好用的、制衡中書省、門下省的尚書令。徐湛沒有根基,外無權貴族親相幫,內無朋友黨羽之助。他骨子里很清高,不愿結黨,必要時可能還會效仿古人‘文死諫’。人皆逐利,他也不例外,但他的‘利’是‘名’之一字,他要的是名留青史。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利’而與他人起沖突爭斗,但每個人眼中的‘利’各不相同,不是只有權勢、財富才會成為一個人的欲求。徐湛只顧著眼前的利,可能自己都沒發現已經被人引導著走到了萬丈懸崖邊,只消他背后那只手輕輕一推,就會萬劫不復。”
秦疏桐才驚覺,謝雁盡與晏邈的觀點有許多不謀而合的地方,他與他們的差別就在于他總是糾纏在世俗所見的權錢爭斗上,但忘了人心的欲望才是起因。歸根結底,人才能主導事件的發展,人性才是事件的索引。謝雁盡就是在說他和徐湛這方面相似?徐湛多年來一葉障目,而他也是……只是如此么?秦疏桐隱隱感覺不對,可又說不上是哪里不對……
“秦疏桐,你很聰明,但這種聰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反而成了不聰明。真正的聰明是在需要聰明的時候聰明。很多時候,你不該用思考來得出答案,而要靠直覺。”
秦疏桐知道謝雁盡說得對,但被人戳破短處讓他感到煩悶,他囫圇吞了一杯酒,將杯子扣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你說得都對,對極了,是我蠢,不及你高瞻遠矚。”
謝雁盡胸腔中發出一陣悶笑,他知道秦疏桐在生悶氣,最好不要再多說些什么,便道:“我下去讓他們加菜,晚飯也在這里吃了吧。”
不等秦疏桐反應,謝雁盡便推門而去。
到樓下剛吩咐完小二,從酒樓正門就走進一人,主動與謝雁盡打招呼道:“謝大人,好巧。”
謝雁盡抬頭一看:“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