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包含的情緒乏善可陳。
她還不會說話的時候,某個牌子的嬰兒濕紙巾包裝上印過她的臉,三歲那年靠家庭照片在本地雜志社征集日歷照片的活動里拿到頭獎,國中的時候在便利店打工,被本地政府宣傳部門找去拍攝宣傳視頻,高中的時候因為生活費捉襟見肘于是到處找兼職,最后陰差陽錯成為平面模特。
大概可以說,從小就展現出了驚人的靠臉吃飯的天賦。
可惜的是,她這人天生反骨,喂到嘴邊的飯統統不吃——“如果不是我想要的,那沒有意義。”
“所以你想要什么呢?”
——反而盯著鍋里的兩眼發直,“不知道啊,我才二十多歲,哪里知道自己要什么,最多知道自己不要什么。”經過她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她已經成功地將這張臉的價值消耗殆盡。然而消耗的同時沒能存下本金,以至于如今不靠臉吃飯之后,即將靠什么都吃不起飯。
坐在店內和由美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酒館的門不斷被人拉開又關上。由美幫她趕走了兩個趁著酒勁上來搭訕的歐吉桑,她自己勸退了一兩個跑來吧臺座位閑扯年輕男大,人來來去去走了好幾趟,店外黃昏很快到了盡頭,巖泉一的身影才落在了門上。他和印象里沒什么變化,穿著套頭衛衣和休閑褲,出人意料的維持著上學時期那種青春洋溢的氣色。大概是因為他剛剛從國外回來,目前還沒有經歷過任何社會的毒打,留子和社畜的氣質總是不一樣。
“好久不見,小巖。”阿澄舉起手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喝多了幾杯,酒館暖洋洋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臉頰兩側酒精熏出的淡紅色和屋外墜落的晚霞一樣熱烈。她的臉毫無疑問是漂亮的,即使經過這兩年不間斷的加班熬夜,贅余社交,喝酒應酬的全方位打擊。剪掉了學生時期的長發,成年后臉頰飛快地瘦了下去,面部骨骼輪廓和五官變得突出,那種漂亮顯化成了某種直觀的沖擊力。
巖泉一站在門口愣了一下,“……好久不見。”動作拘謹地順著她拉開的位置,坐到她隔壁。
“哦,原來今天這么特殊是因為有帥哥,”由美笑瞇瞇地跟著打了個招呼,對著坐下的巖泉一挑了挑眉毛,“帥哥,要喝點什么?”
阿澄沒有和由美解釋,“因為很久沒見了嘛,多少年來著?”
“也沒有多久,”巖泉一接過由美遞來的酒單,“高中畢業之后還見過。”
“是嗎?”阿澄面不改色地扭過臉,抿了一口酒,“聽起來也很久了。”
巖泉一裝作若無其事,“因為之后就沒有聯系了啊。”
“哦——”阿澄拖著聲音,像是想起來——這樣顯得比較有尊嚴。她撐著下巴盯著吧臺后面擺滿的酒瓶子發呆,慢吞吞地拉著她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往回倒,倒回巖泉一這家伙準備出國的時候,他有張畢業的計劃清單,護照,學校offer,機票亂七八糟的很多雜項,她是他計劃里的最后一項。在他收拾干凈自己之后,他找到了她,跟她表白,說的很真誠,也很虛偽。因為他的表白不是征求她的回應,是宣泄,像是在自己離開之前給自己可憐的青春期暗戀討個說法。他倒垃圾一樣把自己的感情倒給她,毫無負擔的離開,讓她一個人留在原地揣著這種沒有價值的喜歡和愛直到過期。
后來阿澄跟閨蜜怒罵了他一頓,發誓說她死都不要再見這個自私的混蛋,新年祭拜的時候真摯地對著神社許愿,要用男人的真心換她未來事業的順風順水。
不過現在事業慘遭滑鐵盧,阿澄覺得自己應該撈點男人。
巖泉一看了一圈,最后點了杯蘇打汽水。因為氣氛有些干巴巴的,于是昧著良心說了句通用寒暄,“你看上去沒什么變化。”
“不喝酒嗎?”
“不怎么會喝。”
“那沒變化的應該是你才對。”她搖了搖頭,巖泉一這才注意到她耳朵上掛著對尺寸夸張的金屬耳環,金色的,隨著她搖頭的動作,燈光也在她臉上金粼粼的晃動,“依舊是未成年原則,不碰酒精。”
“只是不想出丑。”巖泉一謹慎地說。
“所以是出過丑嗎?有沒有照片證據,讓我笑一笑。”阿澄攤開手。
巖泉一說:“看來你沒有看我的s。”甚至取關拉黑。
“我誰都沒關注。”她滿不在乎。
“那家伙也沒有嗎?”
“哪個家伙?”她喝多了就有些沒耐心,根本不愛和男人在這種事情上打太極,“及川徹嗎?你們現在關系差到連名字都不愿意提了嗎?”
“不……”
她瞥了他一眼,“那就是擔心我對他還沒有死心,說出來只會讓我感到丟臉。”
阿澄跟巖泉一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兼摯友及川徹搞過,不管什么時候說起來她都一點也不心虛,如果這會兒三個人在場她還會是那個最興奮的人,甚至希望他們打一架,傳統雄競毫無意義且愚蠢,但是她是那個看熱鬧的第三個人,她不介意被當作被搶奪的獎品,她介意的是被當作標榜男人的兄弟情誼無私大方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