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關掉爐火,她就聽到大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心陡然一震。
有家里鑰匙的,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簡寧連忙走出廚房,果然如她所愿的見到想見的人。「阿來,你回來了。」她用熱切的笑容迎接他。
史君來牽動嘴角,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心卻不由自主往下沉。
「吃過飯沒?還沒的話我再去多煮一碗面。」簡寧掉頭就要走。
「不用了。」史君來扣住她的手腕,神情嚴肅而凝重。「我有話跟你說。」
她螓首低垂,輕聲道:「有什麼話吃飽再說好不好?」
「我沒太多時間。」史君來稍稍使力,拉住她的手,迫使她面向他。
他有太多話想對她說──
想對她傾訴,他有多想她、多想吃她做的菜、想每天騎車接她上下班,想每個禮拜開車載她出去玩。
想告訴她,他有多渴望擁抱她、親吻她,讓她每天都在他身邊醒來,唯獨不想跟她分開,不想道別。
可是他卻只能反其道而行,必須說他最不愿說的,把其余的想望深埋在心底。
「關於我的工作……」史君來艱難的啟齒。
「拍廣告的事?」簡寧維持淡淡的笑意。「我看到了,差點以為是我眼花認錯人了,拍得很好,是我從沒見過的你。」語畢,她抬頭看他,綻開一抹笑容。
她故作輕松的笑顏看在史君來眼里,沉重得難以承受。
「抱歉,我騙了你,一直沒跟你說實話。」好不容易,他僵y的開口。「經紀公司幫我弄了一個身分,一個多月前我就開始工作了。」
簡寧了然點了點頭,安靜下來,嘴角的弧度也跟著下墜。
「這五十萬你收下。」史君來把一只信封交到她手里。「是我拍廣告的部分酬勞。」
手中鼓起的信封袋,宛如巨石般壓在她的心口,眼眶驀地泛開酸楚。
費了好大的勁,她只能強顏歡笑道:「有了這些錢,下次我生病時,就可以多請一天假在家休息了。」
史君來咬緊牙,分不清堵塞x口的悶痛,究竟是心疼還是愧疚。
「你不需要還我這麼多,我為你花的錢五分之一都不到,這下豈不是換我欠你了?」簡寧把信封推還給他。
史君來默默在心里回答:這樣未嘗不好,如此一來,我們這輩子就能一直糾纏下去,直到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
然而,他只是深深凝望著她,說:「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我欠你的永遠還不清。」
「怎麼會?你已經不欠我了。」簡寧想笑給他看,雙唇卻因強忍淚水而顫抖。
史君來的x口發痛。「簡寧……」道歉,已於事無補,他傷害了她,用她最厭惡的方式。
簡寧緊抿著唇,任憑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再也忍耐不住摀著嘴哭了出來,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深沉哀鳴。
看著她撲簌而下的洶涌淚水,哭得那麼傷心、那麼壓抑,史君來的心宛若遭受千刀萬剮,痛到無法呼x1。
他情不自禁抹去她臉上的淚,猛然把她拉進懷里,緊緊、緊緊地抱住,似要將她r0u入身t里才甘心。
「別哭……」他的聲音很低很輕,也很痛。「抱歉……」
簡寧閉上眼,心痛如絞。
聽著她像要喘不過氣來的ch0u泣聲,史君來覺得自己的心臟要破裂開來,他闔上眼,任由劇烈痛楚侵蝕他的身心與靈魂。
沉默與冷清擴散開來,彷佛永無止境,連史君來口袋里手機的振動此刻聽來都震耳yu聾,停了大約一分鐘後,又開始發出嗡嗡振動聲。
簡寧緩下情緒,哽咽道:「你接吧。」
史君來停頓片刻才松開雙臂放開她,從口袋里拿出最新款的智慧型手機,接通經紀人的來電。「再給我一點時間。」
簡寧的視線落在他手里拿的手機,已不是她辦給他的翻蓋手機,原來她早被他摒除在生活之外了嗎?
史君來收起手機,遲疑了好一會兒,低啞道:「簡寧,我決定搬出去,今天是來收拾行李的。」
才稍微平復下來的淚又涌上來,簡寧緊咬著唇,心口劇痛難當。
史君來雙手緊握,喉結滾動了好幾下,終於開口:「我能把你買給我的東西帶走嗎?」
簡寧松開咬得發疼的唇,抹去淚痕,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謝謝。」史君來的喉頭梗住。
一聲謝謝,頓時疏遠了兩人的距離。
他們默默相對數秒,彼此都想說些什麼,但都已多余。
史君來艱辛的挪動步伐,麻木地走到他的房間。
簡寧就這麼一直握著裝著現金的信封,佇足在原地,雙腳彷佛生了根,無法動彈。
等到史君來拎著兩大袋行李出現在她面前,她才一臉木然的回過神。
「都收好了?」她問,語氣僵y。
「嗯。」
隨即